拆繃帶是很簡單的事,小護士的手法也還算溫柔。
再加上坐公交車時,一直有好心人幫忙,讓王咤覺得世間充滿了愛。
離出租房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個自助銀行,黃王咤在那里下了車。
“這次如果還錯的話,咱們就去柜臺上取吧,如果超過三次密碼錯誤,卡片會被吞掉的。”
“媽媽我不會再輸錯了,在這里取錢比在大廳里快多了。”這個自助銀行,設了四臺自動存助款機,其中一間里看樣子是對母女,母親手里拿著導盲棍,有些不安地站在旁邊,十二三歲的女兒在機器面前認真地按著鍵盤。
王咤拄著雙拐,從輪椅上下來。
銀行里還有個黃頭發、戴墨鏡的青年,對王咤嗤然一笑,并沒有幫忙的意思。
王咤沒有在意,畢竟這個世界并沒有必須幫助殘疾人的法規。
幫你是情誼,不幫是本分。
不一會兒,小女孩取出錢,興奮地和母親聊著晚飯的內容。
王咤也從銀行里出來,把輪椅定在臺階,看著傾斜的殘疾人通道,感嘆坐輪椅殘疾生活的苦惱。思付著,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到時候拄根單拐,應該不會有人懷疑。
“哎,別……別搶我們的錢!”
“小崽子,再不放手我踢死你!”
“涵兒,涵兒!別傷害孩子!”
背后傳來小女孩的哭喊,黃毛的怒罵,母親的哀求。
王咤回頭一看,小女孩撲在地上,抱住黃毛的大腿,黃毛拖著小女孩走出銀行,看她沒有放手的意思,轉過身一腳踢到小女孩弱小的身體上。
孩子的小臉兒一剎那脹得通紅,幾顆大淚珠兒滾落,卻沒有出聲,雙手反而抱得更緊。
里面的盲人母親,一時找不到出口,雙手胡亂拍打著銀行的透明玻璃墻,焦急地呼喊。
黃毛背對著王咤,王咤掄起拐杖,在大腿上的肥肉炸出一聲脆響。
這對母女,穿著貧寒,一看就知道活得很艱辛。
這種情況,黃毛都下得去手搶劫,一下子觸到了王咤的底線,王咤的一拐使出全力。他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是現在的力量是常人的3倍,若不是正巧打到肉厚地方,黃毛的這條腿都要折斷!
黃毛慘叫一聲,跪到地上,墨鏡甩落。
一瞬間大腿先是失去知覺,跟著便是火辣辣的痛。
轉眼看到,是個瘸子偷襲了自己,黃毛哇啦怪叫,扯起腿上的小女孩兒,抱著小孩兒的同時,兇神惡煞般撲向王咤。
“放下孩子!”
王咤再次掄起拐杖。
“放泥買幣!”
黃毛把小女孩的頭,向拐杖迎上去。
小女孩嚇得叫了一聲,緊緊閉上了眼睛。
王咤驚得汗毛炸起,猛地提了口氣,手中拐杖向旁邊一撇。
3倍成人力量的拐杖,如果打中小女孩的頭,腦漿子都要飛出來。
咔嚓一聲,拐杖打到地面上,折成兩斷,也震得王咤雙手發麻。
小女孩兒受到驚嚇,抱得沒有那么緊實,黃毛甩手把她扔到地上,同時在王咤腰間一摸,把王咤兜里的錢包把抓到手里,迅速跳下臺階逃離了王咤的攻擊范圍。
“把錢包放下!”
王咤手按扶輪椅,雙腳從踏板挪下來,踩到地面,做出了一躍而起的準備。
他現在生活窘迫,錢包里的錢基本上是全部家當,而盲人母女的狀況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兩人的錢包,都不能被黃毛搶走!
“涵兒,你沒事吧?”盲人母親也從門里出來。
“媽!”小女孩手上、額頭都破了皮,一個滾兒從地上爬起來,不僅沒哭,反而鼓個小嘴,還想沖上去。
“打傷我的孩子,我跟給拼命啊!”媽媽的導盲棍猛敲著地面,對著黃毛的方向厲聲大喝。
“一個瘸子、一個瞎子、一個小孩兒,都想跟我斗……”
這條街人流稀少,就算是車輛和一兩個行人經過,也是迅速離開,根本沒有人停下來,黃毛肆無忌憚地打量了三個人兩眼,彎腰大笑起來:“這是想笑死我嗎!尤其是死瘸子,看你的樣子,好像還想追……”
黃毛正笑著擦眼睛,突然身體一震,眼睛瞪得凸了出來。
輪椅上的瘸子,突然躍起,手里揮舞著另一只拐杖,飛也似地向他撲來。
“人類潛力真有這么大潛力嗎?”
“我的行為已經惡劣到如此地步嗎?”
“癱瘓被刺激得瞬間痊愈,我是不是創造了醫學奇跡?”
王咤暴然而起,讓黃毛瞠目結舌,靈魂深處發出疑問三連。
黃毛連連退倒,見王咤掄著拐杖撲上來,怪叫一聲,轉身就跑。
巨驚之下,連剛才腿上被掄的那一拐杖的傷都忘了,快得像只臭鼬!
“你跑不掉!”
“……”
黃毛回頭看了一眼,干嗯了口唾沫。
他這個職業,和失主、警察街頭酷跑是家長便飯,經驗相當豐富,但是這次卻一點都沒底,畢竟被瘸子追還是第一次。
跑出兩條街后,兩人距離漸漸縮短。
黃毛喘著粗氣,嘴角唾沫橫飛,想死的心都有了,這瘸子耐力太強了!
王咤也有點郁悶,感覺天道游戲設計有點不合理。
自己升為2級,力量是常人的3倍,怎么速度卻還跟從前差不多,抓個蟊賊都這么費勁……
在第三個街的拐角,黃毛終入進入拐杖攻擊范圍。
隨著一聲脆響,正中黃毛腳后跟,黃毛在貫性作用下滾出三四米,兩只鞋飛起四尺多高。
“你倒是還跑啊?”
王咤單拐指著黃毛,用力咽了口唾沫,眼神鋒利如刀。
“跑、跑不過你……啊啊啊!”
黃毛先是五體投體地認輸,跟著感覺到腳上的劇痛,抱著腳原地打滾兒。
“以后還敢搶殘疾人嗎?”
“不敢了,不敢了!”
“走,去把錢包還給那對母女!”
王咤一把將黃毛從地上拉起來,黃毛腳尖在地上點了一下,立即發出痛得渾身打顫,臉上滾下豆大汗珠。王咤把手里的拐杖給遞給了黃毛,冷聲道:“別想耍花樣,否則我的輪椅也送給你。”
“不、不會了。”
黃毛頭搖得像個布郎鼓,他毫不懷疑,王咤會把自已的雙腿打斷。
回到自助銀行門口,一輛警車停在旁邊,盲人媽媽正在講述事情經過。
“媽媽,大哥哥回來啦!”老遠看到王咤回來,小女孩兒眼睛一亮,興奮地跳起來,“而且他把壞人抓到了,我們的錢能找到了!”
“是嗎?”盲人媽媽一臉疑惑,伸手摸了摸,確定自己身邊的是部輪椅:“你不是說輪椅是大哥哥的嗎?”
旁邊的警察,也不解地看著王咤。
王咤對警察笑了笑,“我是體育隊的,訓練拉傷了,雖然坐輪椅,實際上傷得不重。從著輪椅出門,主要是教練和醫生要求的。”
警察登時露出恍然的神情,跟著翻眼看了看拄著拐、依舊有些站立不穩的黃毛,厲聲喝道:“你怎么回事?!”
黃毛一聽王咤是體育隊的,暗叫倒霉,不小心傷腿著地,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警官,能不能先送我去醫院啊,我腳好疼!”
“腿瘸你還搶劫?”警察熟練地給黃毛上了手銬,冷笑道:“你夠身殘志豎的啊!”
警察剛才已經對盲人母女做了很詳細的筆錄,所以王咤和那對母女都沒有跟著去警局。
母親對王咤再三感謝,才相扶離去。
“請稍等一下!”
“大哥哥您還有什么事嗎?”小女孩好奇地看著輪椅上的王咤,“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王咤微微一笑,把手里兩瓶蘇打水扔了過去。
“媽媽,大哥哥要給我們兩瓶水。”小女孩詢問著媽媽是否接受。
“謝謝哥哥吧。”母親慈祥地笑道。
“謝謝哥哥!”
“這瓶是你的,這瓶是媽媽的喲!”
王咤微笑地看著小女孩兒,手指在瓶子上點了點。
“嗯!”
孩子用力點頭,抱著兩瓶水,把自己的那瓶擰開。
此時,剛過立秋,天長得很,雖然已經七點鐘,卻是晚霞滿天。
晚霞的照耀下,小女孩臉上的幾塊挫傷不再醒目刺眼,而且迅速變淡。
“媽媽,這水很好喝呢,甜甜的,你也喝吧!”小女孩欣奇地看了看瓶子上的標簽,把另一瓶遞給了媽媽,自己又仰起脖貪婪地大口喝著自己飲料。
媽媽接著水瓶,摸索著擰開瓶蓋。
黃毛的事加上警察的謁問,讓她非常非常渴。
她舉起瓶子微仰著頭,急促地吞咽著,那雙毫無情感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天空。
突然,她猛地一震,眼神中的空洞如雪崩般崩塌。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驚詫!
她緩緩低下頭,顫栗的手指拂向女兒的臉:“涵兒,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