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大明新命記 當然,除了調兵渡海南下,前往關內助剿流寇這件事情之外,張若麒、方一藻以及褚憲章跟楊振商談的事情還有很多。
其中就包括了在前來旅順口的路上張若麒對楊振所提及的平虜大事。
就如原本歷史上曾經發生的情況一樣,兵部尚書陳新甲或者說張若麒他們,在關內局勢幾近敗壞崩盤的情況之下,仍在策劃著對清虜的畢其功于一役。
張若麒這個欽差,這一次代表陳新甲,同時也代表崇禎皇帝,向楊振詢問了年內金海鎮與遼東鎮兩路大軍東西攜手并出,一舉平滅清虜的可行性,但是被楊振當場否定了。
當然了,楊振也向張若麒認認真真解釋了短期內這樣做決不可行的原因。
不是楊振不想率軍北上一舉干掉清虜,收回遼沈故地,而是他對歷史上曾經真實發生的松錦大決戰大明軍隊一敗涂地仍然心存忌憚。
若是再給他兩年的時間,哪怕是一年的時間,楊振的把握也將會更大一些。
所以楊振幾乎如同當年洪承疇一樣,當著方一藻、褚憲章的面兒,向張若麒大倒苦水,拋出了一堆困難。
一個是,金海鎮的移民屯墾事務正在進行,雖然移民來了不少,但是糧食供應緊張,無論如何也得等新開的荒地收獲一季兩季后才能大舉興兵。
另一個是,金海鎮雖有繼續募兵擴軍的計劃,但是餉銀匱乏,而且槍炮彈藥的庫存也不夠,也需要一段時間籌集和打造。..
當然最重要的一個是,楊振重提了楊嗣昌的主張,即認為攘外必先安內,北上與清虜決戰之前,起碼得先把關內、中州、湖廣等地的局勢穩一穩。
楊振所說的這些理由,都是客觀存在的理由,瞎子都能看得明白。
然而,面對楊振的推脫,張若麒卻十分不悅,并向楊振提出了幾個不能再拖延下去的理由。
其中,令楊振最無法反駁的一條,就是楊振攻奪鎮江堡的成功表現,說明現在清虜的主力大軍實力已經下降,根本沒有傳說中的那么厲害。
特別是,張若麒將楊振兩年多來歷次戰事之中擒獲以及斬殺的清虜偽宗室王爺貝勒貝子固山的情況一一歷數了出來,讓楊振聽了都咂舌不已,無言以對。
張若麒那意思,就像是在說,如果清虜真有那么厲害,為什么你能打那么多勝仗?
當然了,除此以外,張若麒還向楊振述說了崇禎皇帝、內閣大臣們以及兵部尚書陳新甲有意讓遼東鎮與金海鎮盡快聯手平虜的真實原因。
那就是朝廷的財源,快要支撐不下了,遼餉、剿餉、練餉這三大餉的餉源,已經幾乎枯竭。
而天下流賊剿之不盡,其根源就在這三大餉。
這一點,到現在為止,不僅朝野上下看到了這一點,而且崇禎皇帝也看到了這一點。
關內局勢惡化的罪魁禍首,朝廷上下都將之歸結到了三大餉上面,最后歸結到征收幾十年的遼餉上面。
這個看法,當然沒有什么大錯。
然而看到了又能如何呢?
遼東一日不平定,遼餉就一天不能停止。
對此,所有人也都看到了,遼東一地實在是牽扯了大明朝太多的兵力財力與物力。
只要遼東平定了,不僅遼餉可以停,而且遼兵也能大舉抽調入關,有遼兵平賊,有金海鎮的兵馬平賊,那么剿餉、練餉也就不必征收,或者最多征一個剿餉。
如此一來,天下也就能漸漸重歸太平。
這是現在的內閣大臣們特別是被楊嗣昌之死刺激到的崇禎皇帝的真實想法。
這一回,朝廷重臣和崇禎皇帝有關遼東的真實想法,經過陳新甲以及張若麒的轉達,對楊振說了出來。
總的來說,楊振本人當然是認可這個想法的,但是這個想法要想成為現實,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動員九邊之兵,一次滅得了清虜才行。
如果這一條實現不了,那么后面的所有設想,都是鏡花水月,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不管張若麒怎么說,也不管褚憲章怎么幫腔,楊振就是不肯松口。
到最后張若麒眼看要急眼,楊振只得后退一步,請他先征詢了薊遼督師洪承疇的以及錦義伯祖大壽的意見之后再說。
而張若麒見一時說服不了楊振,也只得暗自琢磨另想辦法。
不過他這次前來金海鎮的主要目的是叫楊振調兵南下,到中州助剿流寇,至少這個目的他達到了。
因此,他也沒有敢跟楊振真翻臉。
崇禎十四年四月十九日中午,楊振下令征調的兵馬之一,來自金海東路祖克勇麾下的重騎兵于樂吾所部,走陸路率先抵達了旅順口待命。
張若麒看見金海鎮的兵馬開始集結,心情大為好轉,又見他們人雖少,但是兵強馬壯、士氣高昂,也不再總跟楊振計較與清虜決戰的事情了。
畢竟楊振說的也有一定道理,不把關內的局勢穩一穩,也的確沒有辦法將大軍云集到遼東去。
于樂吾所部人馬之所以在得令之后快速南下,而且士氣高昂,也是有原因的。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來自海峽以南的登萊地區,而且其中有不少正是于樂吾登州棲霞等地的宗親同鄉。
所以他們對于這次名列登萊援剿先遣軍,對于渡海南下登萊,不僅沒有一點抵觸,而且上下都很高興。
對他們中的好些人來說,這次渡海南下登萊,甚至有種衣錦還鄉的感受,所以命令下達之后士氣不降反升。
而楊振刻意挑選了于樂吾率部加入登萊援剿先遣軍,當然也是看中了他登州武舉、棲霞豪強的出身。
別看于樂吾部下現在只有區區千余人,實際上只要楊振一聲令下,于樂吾隨隨便便就能再從棲霞等地拉起好幾千人來,甚至都不需要楊振為他們籌措軍糧。
當然了,楊振肯定是不會像崇禎皇帝那樣叫于樂吾他們自籌糧草的。
與此同時,楊振也趁著于樂吾先行率軍趕至旅順口候命的機會,在金海總鎮府大堂親自接見了他,并當場將其任命為登州參將,許他從登萊招兵,可將麾下騎兵員額擴充至三千人。
對此,于樂吾自然是感激涕零,欣然領命。
于樂吾在去年九月下旬的東高麗城子山一戰中,率部沖陣,于亂軍之中擊殺清虜宗室三等輔國將軍務達海。
由于此事發生之后不久,楊振所部人馬就被圍在了鎮江堡中,所以于樂吾的這個功勞拖延至今,都沒有得到應有的獎賞。
這一回,崇禎皇帝既然再次把金海鎮有功將領的獎勵之權,下放到了楊振的手中,那么楊振當然不會客氣。
而剛好登萊鎮先前的營兵將領們,跟著巡撫徐人龍和總兵陳洪范全軍覆沒,幾乎都死在了李自成的人馬手上。
那些僥幸未死的,將來也得重新來到楊振的麾下報到,接受楊振的遴選和任命。
所以整個登萊鎮,現在對于楊振來說,幾乎就是一片空白。
但凡是跟登萊防務有關的位置,只要不太出格,楊振想怎么任命就怎么任命。
方一藻這個登萊巡撫,現在是光桿一個,他也不可能反對楊振的人選。
楊振這邊提拔了于樂吾之后的第二天傍晚,忠義歸明軍三巨頭沈器成、安應昌、柳林率領各自所部兵馬,一起達成林慶業、俞亮泰的船隊以及袁進從安州返航的船隊,沿著海岸浩浩蕩蕩地南下到了旅順口。
崇禎十四年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巳時,楊振親自陪著方一藻以及朝廷的欽差張若麒、褚憲章二人,在旅順口內的新港檢閱了沈器成、安應昌、柳林他們帶來的人馬。
與于樂吾所部人馬人歡馬叫士氣高昂不同的是,沈器成他們帶來的隊伍人馬雖然相當不少,但是精氣神可就差多了。
當然了,就在頭天晚上楊振帶領旅順口的官員將領們給沈器成、安應昌、柳林,以及袁進、林慶業、俞亮泰他們接風洗塵的時候,也從林慶業等人的嘴里面了解了一些情況。
忠義歸明軍的這些人馬,就在前不久,才剛剛依照楊振之前的要求,完成了改編與整訓的任務。
本來各營將領包括下屬各個指揮的將士,都在期待著改變與整訓告一段落之后,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在金海東路劃定的區域內墾荒屯點消停過日子呢。
結果楊振這邊一聲令下,就要把他們投入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戰場上去。
雖然他們也聽說,這次是奉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前去圍剿犯上作亂的流賊,而流賊并沒有清虜那么可怕,也不是什么硬茬子。
可是各營各指揮下面的官弁將士之中,仍有許多人對此有著相當強的畏懼和抵觸之心。
他們更想在金海東路提供的土地上安家落戶解甲歸田,趁著農耕時節馬上就要到來的時候,分地墾荒種水稻,去過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不是沈器成、安應昌等人以不出戰、不分田,并且要就地論罪打入牢城營相威脅,他們能不能帶出來這么多人都成問題。
對于這樣的問題,楊振一時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檢閱過后,只能一再囑咐忠義歸明軍的兵馬都虞侯柳林一定要嚴刑峻法。
當天上午,令人略感失望的檢閱完畢之后,沈器成、安應昌、柳林隨即告別楊振,率領各自人馬登船出港。
而方一藻、張若麒以及他們的從人,自然也跟著金海鎮運送登萊援剿先遣軍的龐大船隊一起渡海南下,趕往登州去了。
楊振作為兼領登萊鎮軍務的總兵官,照理也應該跟著去登州一趟,去見見登萊鎮的文官武將。
但是,楊振一想到登萊鎮的前任總兵陳洪范及其以下將領幾乎全軍覆沒,自己即便去了也幾乎無人可見,能見的只有威海衛、成山衛等地留守的低階衛所官,想了想,他就沒有跟著去。
不過這卻并不意味著,他對登萊地區的防務就打算放任不管,不聞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