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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零五章 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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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見仇震海這么說,對楊振布局之長遠,有了新的認識,當下都是笑著點頭,明白了借島五年背后的謀劃。

  而楊振一聽之下,也知道仇震海顯然已經領會到了自己的意圖。

  雖然楊振暫時沒有出兵占領李朝南三道之地的打算,但是拿下瀛洲島卻是他的既定方略。

  如今大明朝關內民不聊生,尤其是北方地區,更是因為天災人禍而導致流民遍地。

  此時農耕民族安土重遷的傳統觀念,恰恰處在最為弱化的時候,正是移民海外的大好時機。

  “仇副將所言,正合本都督的心意,這幾天你琢磨琢磨,從南路水師營物色一個人選推薦給我,本都督任命其為瀛洲島守備,好叫他帶隊前去接管瀛洲島,負責移民上島后的守備屯墾事務!”

  “卑職遵命!”

  楊振敲定了接管濟州島以及預備移民屯墾的事務之后,緊接著又趁熱打鐵敲定了落實江華島密約的其他幾項事務。

  其一,楊振命令俞亮泰的東路水師營,盡快派人去跟駐軍平壤的李朝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柳林秘密對接,并負責從清川江以及大同江兩岸的朝人礦場載運鐵礦,供給旅順口的制鐵所使用。

  朝人平安道有許多露天的鐵礦礦場,其中礦石品位最高的鐵礦,當屬平安道的介川鐵礦。

  而這個介川鐵礦的位置,就在距離清川江出海口不遠的安州城附近,并且其礦場沿江分布,十分方便開采和運輸。

  與此同時,這個地方距離鴨綠江一帶又有一定的距離,也不易于被駐軍鴨綠江以西沿線的清虜軍隊偵知,這一點好處,更是東江島對岸的鐵山半島所不能比擬的了。

  當然了,為了叫俞亮泰更好地完成這個任務,楊振還將從江華島隨軍撤到石城島的沈器成,安排給了俞亮泰使用。

  駐節平壤的李朝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柳林,是沈器遠的兒女親家,與沈器成當然相識,有了沈器成在東路水師營居中聯絡,這件事情就好辦多了。

  其二,楊振將一同從江華島隨軍撤至石城島的所謂忠義歸明軍,也安排到了金海東路旗下,并歸東路總兵祖克勇節制指揮。

  之前金海東路人馬較少,現在雖然已經征召了十哨三千青壯從軍,但是分配下來,陸路人馬依然稍顯不夠。

  與此相應的是,楊振又不想現在就將安應昌統領的忠義歸明軍,帶回到金海鎮的核心地區進行安頓。

  這些投效自己的朝人兵馬,利用他們跟滿韃子作戰可以,包括將來利用他們治理朝人半島也可以,但是卻不能叫他們現在就洞悉金海鎮的各種秘密。

  至于金海鎮的鋼鐵冶煉、制取硫磺、槍炮彈藥制造等等事務,楊振倒是并不擔心他們能輕易學了去。

  因為這些東西門檻相對比較高一點,不是輕易能學走的。

  楊振真正擔心的,其實是怕番薯種植的秘密,被他們偷師學走。

  畢竟這種東西門檻極低,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可以說一看就會。

  一旦被有心人學了去,傳到李朝,傳到倭國,或者傳到清虜那邊,那么楊振可就要失去自己的一個重要本錢了。

  而將忠義歸明軍安排到東路前沿,出現這種問題的風險,就能降到最低。

  “安應昌手下的忠義歸明軍,約有四個指揮,兩千人左右,暫時轉給你東路指揮,你可以將他們安置到東路最前線布防——叫他們在英納河口扎營守衛。”

  楊振對祖克勇說完了這些話,怕他不明白自己的真正意圖,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接著對他說道:

  “安應昌他們若是愿意屯墾,叫他們在英納河兩岸,沿河種植他們朝人喜種善種的水稻即可。至于我們金海鎮推廣種植的番薯土豆,暫且莫教他們知曉。

  “將來糧草供給,也是稻米高粱粟子之物,番薯土豆之類的東西,不論生熟,包括藤蔓枝葉,皆不能供應他們。”

  說到這里,楊振見祖克勇似懂非懂地點了頭,當下轉臉去看著俞亮泰,然后對他也叮囑道:

  “包括那個沈器成,以及將來你們必然要與之打交道的平安兵使柳林等朝人官將,交往之中,也要有所保留。金海鎮內部事務,比如屯墾種薯事務,不要與他們說及。

  “凡屬朝人官民軍伍,未經本鎮特許,不準其出入東路各陸屯島屯之地,尤其東江島和云從島,朝人上島,不準生離。可聽明白?”

  楊振都如此說了,祖克勇和俞亮泰的心里哪能還不明白,當下兩個人立刻躬身抱拳,肅容領命稱諾。

  楊振在石城島的大營里接見完祖克勇和俞亮泰,已經是夜色深沉了,也就沒有再將沈器成與安應昌招來談話。

  到了第二天清晨,楊振離開石城山下的大營,來到石咀子碼頭,就在碼頭之上招來了沈器成與安應昌等朝人官將,讓他們與各自的對接人見了面,然后把自己頭天晚上作出的決定告知了他們。

  隨后,楊振便登船啟程,帶著光海君和洪命一等重要人質,南下旅順口方向去了。

  而沈器成與安應昌等忠義歸明軍的將領們,雖然沒有料到楊振在石城島就將他們做了分派,但是他們也知道,時至今日,他們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只能聽從楊振的安排。

  就在楊振離開石城島的當日上午,安應昌帶著忠義歸明軍的四個指揮,跟著祖克勇,被俞亮泰的船隊轉送到了英納河口扎營落腳。

  而沈器成則在安應昌率部抵達英納河口之后,跟隨俞亮泰、俞海潮的船隊繼續北上,前往東路水師的前哨,前去與駐節平壤城的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柳林接洽采礦運輸事宜去了。

  至于開采鐵礦石的事務,當然是由朝人自己去做。

  同時楊振也借沈器成之口,向平安道兵馬節度使柳林承諾,俞亮泰、俞海潮的船隊人馬不踏足平安道的土地,只負責運輸朝人開采供給的礦石。

  當然了,如果平安兵使柳林不能保證礦石供應,那么俞亮泰和俞海潮的隊伍也不介意派軍上岸,直接接管介川等地的礦場。

  只不過到那時候,會發生什么事情,楊振就不能向沈器遠的兒女親家平安兵使柳林承諾什么了。

  崇禎十三年六月二十六日夜,楊振帶著火槍營和仇震海滿載而歸的船隊,順利抵達了旅順口內的舊港碼頭。

  楊振抵達旅順口的時候,旅順南北城以及附近的大小將領聞訊趕來迎接,等他下船的時候,碼頭上已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了。

  楊振在碼頭上不僅見到了前來迎接他的南路協守總兵官張得貴、總鎮府諮議方光琛以及征東先遣軍擲彈兵營副將李祿、炮兵營參將楊珅等人,而且十分意外地見到了曾經在京師和松山城內見過兩次面的御前中官提督兵仗局辦事太監褚憲章。

  當然了,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跟著張得貴、褚憲章等人來到碼頭上迎接楊振的人員當中,還有一個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身著大明文官衣冠并留著一副大胡子的老洋鬼子。

  楊振還在詫異間,就見褚憲章先是沖著自己一拱手,隨后轉身對那老洋鬼子說了一句什么,領著他朝自己迎了上來。

  楊振雖然一時有點不明所以,但是他看見褚憲章出現在碼頭上迎接自己,他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于是連忙上前,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就是一個抱拳躬身,沖褚憲章說道:

  “楊某竟然不知褚公公已經過海前來金海鎮,倒叫褚公公在旅順口來迎接楊某,實在是慚愧,慚愧啊!”

  對褚憲章說完了這些話,楊振直起身,轉頭就對緊隨褚憲章之后趕來與自己見面的張得貴笑著說道:

  “老張啊老張,你是怎么搞的,褚公公大駕過海,光臨金海鎮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著人通報一聲呢?”

  奉命留守旅順口的張得貴一聽楊振這個話,立刻三步并做兩步,快速上前,賠著笑臉,對楊振躬身說道:

  “是,是,都是卑職的錯,都是卑職的錯!都督率領水師出海尋找戰機,卑職不知都督身在何處,是以耽誤了事情!卑職知罪,請都督——”

  “哈哈哈哈,楊都督治軍,果然不是一般的嚴厲,不過此事么,卻是錯怪了張總兵了!”

  張得貴請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褚憲章哈哈一笑給打斷了。

  只見褚憲章先是為張得貴開脫了一句,然后接著笑道:“此事卻與張總兵無甚干系,一來是褚某今日午后才到旅順口,行程甚是倉促。二來么,其實也是褚某做主,不讓張總兵派人出海從前線召回楊都督!

  “古人有云,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楊都督戎馬倥傯,軍務繁忙,前線什么情況,后方又不知盡知,褚某豈能不管輕重緩急將楊都督召回?

  “呵呵,張總兵若是因此壞了楊都督在金海鎮的章程,還請楊都督看在褚某人的薄面上,免了他的這個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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