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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道破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有一劍仙人跪

  大火繼續蔓延,東西五院已經燒了半截,而西三院天井的位置一個秀氣水靈的女孩兒正撐著一把粉色的油紙傘焦急的望著門口,別的人都跑了,可唯獨她一動不動,像是在等著什么。

  “哧啦!”

  忽然一根一人環抱粗的橫梁被火燒斷,從房頂斷開,滾了幾下,正沖女孩兒背后的方向墜落!

  女孩兒因為雨傘遮擋只聽見聲音卻并未看見火粱來勢方向,這時循聲望去,火粱已至身前不足五步,女孩兒驚叫出聲,丟了油紙傘,雙瞳里只剩下一根來勢猛烈的火粱!

  就在這時,從女孩兒背面正門,正面房頂,還有側面房頂三個方向都幾乎同時射出一道光芒,一瞬間,青,紅,黃三色光芒搖曳閃動擊穿火粱,頓時火星飛揚,火粱化為齏粉。

  女孩兒驚魂未定,微微戰栗,全身被雨淋濕,正門處伍陽急忙跑了過來撿起雨傘頂在女孩頭上,眼里再無殺意,盡是柔情。

  “竹姐,對不起,我來晚了。”

  女孩兒瞧見伍陽,睫毛顫抖著,眼淚再也忍不住,撲在伍陽懷里輕輕抽泣起來。

  正面房頂上一個全身都隱藏在黑風衣和黑禮帽之下的年輕男子突然出現,淡淡的看著下方的伍陽和竹姐,眉頭微皺,不過目光忽然很快從他二人身上移開,望向了正門。

  那里,一個黑衣少年一直望著他。

  “果然是你,謝安。”

  年輕男子開口,語氣仍舊很淡,可是看到謝安手上的黑木匣子時,眼色猛然一變,“我師傅呢?!”

  謝安搖搖頭,五味雜陳,“武先生已經死了。”

  年輕男子身子突然一晃,頭全部抬了起來,露出一張比手指更白皙的臉,眼神里充滿著不可置疑的神色。

  “怎么會?我師傅是第三境界的大修行者,你們,你們怎么會殺了他?!”

  “我們怎么殺了他?這話應該由我問你吧?!”

  謝安猛然向前一步,眼神卻不忘微微瞥向右邊房頂上,剛才那道淡黃的光芒就是從那個位置發出的,可這時明顯空空如也。

  田中正義看見謝安往前走,心里卻突然緊張了起來,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謝安全看在眼里,心底更不是滋味,這位武藏到死都念念不忘的關門大弟子,已經開始想退路了。

  田中正義目光連連閃爍,可是卻一直沒有離開謝安手中的黑木匣子,忽然振作起來,冷聲道:“謝安,上次咱們交手是你運氣好,交出我師傅的遺物,我還能放過你!”

  謝安嗤的一笑,又向前一步,喝道:“田中,你哪次打過我了?”

  “你!”田中正義面露猙獰,全無剛才的風度,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謝安繼續說道:“從兩年前你我都在第二境界中期到如今一直境界同步,可你知道你為什么永遠都打不過我嗎?”

  “因為你永遠都想著你自己,想著用陰謀詭計,你師傅臨死前都念著你,可你在你師傅深陷險境之時卻只想著挾持竹姐以逼我兩就范,你還是人嗎?!”

  田中正義如受重創,面色更白,又退了一步,身體劇烈顫抖。

  “你為了什么?為了伍家的那半件玉衣?為了那座仙陵?”

  說到此處,謝安忽然苦笑起來,微微低頭,再抬起的時候,心有所感,遙望天際,一雙丹鳳眸子清澈無比,朗聲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就是殺你師傅的兇手,你敢過來報仇嗎!”

  這話以真氣元力激發,整個西三院火勢瞬滅,飛沙走石,而聲音則在天地間不停回響,仿若雷鳴。

  伍陽緊緊摟住了竹姐,衣衫獵獵。

  謝安又往前走。

  一步一聲雷,一步一蓮花。

  五步之后,謝安負手而立,氣勢瞬間達到巔峰,周身罡風四溢,風雨避退,九霄云上電閃雷鳴,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怖威壓立刻降下!

  在場眾人無不感受到那股可怕的氣息,謝安此刻渾身青光四溢,已如神仙一般!

  田中正義的眼眸逐漸瞪大,伍陽和竹姐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可他卻清清楚楚,因為那是他無數個夜里夢寐以求的層次,田中伸出一個食指難以置信的尖叫道:“這,這是,這是第三境!怎么會!我師傅臨終到底給了你什么?!”

  謝安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他用看畜生的眼光看著田中,手掌微微揚起。

  田中肝膽欲裂,拔腿就要跑。

  此刻右邊房頂忽然響起一聲微微的嘆息,而原本空無一人的房頂忽然淡黃色的光芒又再次出現,一位老人好像從始到終都在那里。

  田中眼神狂喜,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歡呼道:“左老救我!”

  老人沒理他,目光落在謝安身上,淡淡道:“五步生蓮,七步問道,如此天資,絕非本界之人,你,是誰?”

  謝安不懂他在說什么,反問道:“你是誰?”

  老人哼了一聲道:“小小的一步修士就敢如此猖狂反問老夫,若不是在此方天地之內,老夫一塊指甲蓋兒就能壓碎你!”

  謝安越聽越離奇,可不知道為什么一下想起老師傅,心中突然掀起驚濤駭浪!

  而遠在小鎮西邊的魏都城里,一座破舊的武帝廟前,一個灰布衣的獨眼老人正遙遙望著東邊小鎮的方向,突然像是禁不住雨寒風涼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第一聲,風雨驟停。

  第二聲,云開月現。

  老人看都沒看,像是極稀松平常之事,緊了緊衣袖,回廟里去了。

  謝安沒聽見,伍陽和竹姐沒聽見,田中正義也沒聽見,可天地之間就這么意外的在一眨眼后放晴了,朗朗夜空,繁星點點。

  但是,房頂上的那位老人卻聽的清清楚楚,甚至如雷貫耳!

  老人面色從沒有這般驚恐,立刻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不知道是對誰說話,只是大聲驚恐說道:“天申令在此!”

  謝安三人不明所以,田正跪了下來,天地間云淡風輕,老人卻一動不敢動。

  過了好久沒什么動靜后,老人這才松下氣來,惡狠狠盯了一眼謝安,對著田中又像是對著自己喝道:“丟人現眼,走!”

  田中仍然回頭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謝安手里的木匣子惡狠狠道:“謝安,你等著!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兩人一前一后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整個張府大宅只剩下滿地的殘垣斷壁,尸體,火光,還有謝安,伍陽,竹姐。

  伍陽拉起竹姐的手走到謝安身邊,輕聲道:“小安,謝謝你,因為我差點兒壞了大事,要是沒你的話,我會后悔一輩子。”

  謝安苦澀一笑,看向竹姐,“沒事吧。”

  竹姐笑著搖頭。

  伍陽問道:“你是怎么知道武藏不是害死我媽媽的兇手的?”

  謝安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絕對沒有想害死雪姨的心思。”

  他兩苦心孤詣籌劃了將近兩年之久的復仇,今晚竟然差點兒被張富貴害得成了一場鬧劇,謝安最討厭的是被人當槍使的利用,尤其那個人還是他曾經最信任的人。

  謝安面如死灰,一切落幕之后,他竟然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伍陽皺眉表示不理解謝安的話。

  謝安看了一眼木匣子,微微一嘆解釋道:“我到了小院的時候,張富貴正把這木匣子偷出來,可是這時已經中毒的武先生仍然在關心他此舉會被神殿無休止追殺。”

  “我不知道他從五年前開始和張大帥還有你們家合作盜大衍墓至今一系列的恩怨中到底是個什么立場,但是我知道一個人臨死之際,還能關心害死他的人,他的心里一定不是黑暗的。”

  “這樣的人,是不會去狠心殺死另一個這樣的人的。”

  “因為這樣的人太少了。”

  伍陽和竹姐低頭沉默著,謝安心中感念雪姨和武藏,無力坐在天井旁,頹然之極,再無半點兒剛才七步破境的赫赫威風。

  過了好久,伍陽輕聲道:“你今后什么打算?”

  謝安抬頭道:“能有什么打算,老本行唄,白天開菜館,晚上就說不好了。”

  伍陽笑了起來,捏了捏謝安的肩膀,“武先生臨終交代的事情你不去做了?”

  謝安沉默。

  伍陽忽然脫下玉衣遞到他手上道:“這東西你拿著吧,我覺得在你那比在我這兒有用。”

  謝安皺眉,“那你爹那兒怎么交代?”

  伍陽摟了摟竹姐,笑道:“你呀,總是愿意給別人著想,武先生說的一點兒不錯。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我把竹姐帶回去,你就當是竹姐的娘家人,這半件玉衣自然就是聘禮了。”

  竹姐突然笑顏如花,伸手摸了摸伍陽的胖肚子。

  謝安苦笑道:“那可真是夠貴重的。”

  “行了,我得走了,兩年了,我累了。”伍陽說著便拉起竹姐的手朝外走去,謝安看著伍陽的背影忽然道:“小陽!”

  伍陽駐足。

  “雪姨召靈那天,記得叫上我。”

  “一定!”伍陽肯定的重重點頭,卻沒回頭,就那樣離開了。

  謝安等他們走后,又回到東五院,武藏的尸體很好區分,他這個人比別人長的高,也比別人壯,就是有一點不好,用張富貴話說,人傻,人笨。

  謝安燒了他的尸體,燒出一大盆骨灰,連骨灰也別人多。

  謝安只捧起其中一點,裝在了一個小瓷壇里,翻開手心,那里血跡斑斑,分明是一個“月”字。

  武藏臨終此舉,不外乎想告訴他,月組才是真正的幕后。

  謝安合上掌心,突然回頭瞧著屋頂,那個神秘劍客蹲在那里怔怔的望著他。

  “那個日本人呢?”神秘劍客開口問道。

  “不知道。”

  神秘劍客點點頭站了起來,微微一嘆道:“第三境,我認輸。”隨后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見,來去都無影無蹤。

  謝安無力笑了笑,身形也化作流光朝外飛走。

  他們都走以后,后院大火之中卻突然出現了先前門樓上一老一少的身影,這二人根本不在乎大火,自如地走向后院中央。

  等走到中央后,少年看著張家大宅后院里的唯一寶貝——八個地牢,神情落寞。

  從五年前,此地南山之中有一座仙陵的消息散步天下以后,不知道多少能人異士前來盜掘,但全部都鎩羽而歸,損失慘重,于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張家和伍家這兩個素來不和的家族在神殿的撮合下,三家聯手一起盜掘。

  結果就是這后院八個地牢,八尊墓妖。

  不祥之物,但卻渾身是寶,起碼已知的就是,這些墓妖的精血可以煉制換元丹!

  但話又說回來,今天的一切包括兩年前伍家夫人陳雪的死,張家今夜的滅門全部都因那座仙陵而起。

  一座仙陵,毀了不知多少人命,斷了不知多少傳承,但前仆后繼者,依舊數不勝數。

  這一點,一直在幕后的少年,比誰都清楚。

  但今夜所發生的一切,依舊還是超出了少年的掌控,少年無比失望落寞的對著身邊的老人說道:“左老啊,到現在為止,第一步計劃已經基本失敗了。”

  老人無言。

  少年還是咳嗽,不過這次沒咳出血來,還是輕輕摩挲著手指,像是自言自語納悶道:“張富貴那樣的螻蟻為什么也會有感情?”

  老人猛然抬起頭,面色巨變,“主人!您,您,您萬萬不可啊!”

  少年輕輕笑了幾聲,瞳孔突然變成金色,一一指著地上的八個方位,嘴里吐出兩個字:“道,破!”

  地底猛然一陣驚慌雜亂的妖獸嘶吼!

  這嘶吼之后,有三處地牢突然冒出三股濃血,在空中匯聚,懸而不落,而深夜中的小鎮有三個方向異變突起!

  南邊深山里有一聲高昂的怒鳴響徹天際。

  西邊虞河水落,一塊一人高的石頭長滿了眼睛。

  北邊龍門湖之上,有三座圓拱石橋,此刻星空下,無數紅魚紛紛躍起!

  少年也張嘴吐出一口從沒有這么多的血,老人瞬間跪下,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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