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閑散的勞動力轉化為織布廠里的女工。
李全早就有這么個想法,但這并不是一件小事,他此時將這些東西提出來,只是先跟辛刺史通個氣而已。
以免之后在濰州起了什么風浪,自己反倒是被人給賣掉。
不過看看旁邊坐著的辛刺史,看樣子他也沒有想那么多,他現在思考的正是李全所提意見的實用性。
從流民中招募女工,為城內的布商進行織布,布商負責她們吃住,還有每月的例錢。
而她們織出的布匹,則由布商進行販賣,賺去利潤,然后用來支付她們的雇傭費用。
以上,不管從哪里來看,都是極為合理的,讓人看不出一點漏洞。
將州府衙門下的閑散流民,轉移到了各個布商手下,讓布商負責她們的吃住,而州府衙門所需要做的,只是保證她們的安全而已。
這其中沒有一個人是會虧的,施行起來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
“只是......”
辛刺史有些忌憚,猶豫片刻才開口說道,“以工代賑以前是有過的,但招收女工之事,卻從未有過先例,如果傳出去,在輿論上未免有些被動。”
他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金朝女性權利雖然要多那么一點,但也并未平等到能跟男人一起工作,獲得掙錢養家的權利。
“大人!”李全雖然理解,但并不能接受,
“濰州下轄三縣,如今逗留的流民之數已近四萬,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百姓再往濰州趕來,如果只靠咋們刺史衙門,肯定是擋不住的......”
“但如果咋們能將士紳全都發動起來,讓他們主動從中吸取流民,增設工廠,就能很大的緩解濰州的壓力。”
“山東路兩府十七州,濰州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但大人要想清楚,濰州之上便是益都府,一州路治所在,流民若是不能被咋們阻擋下來,大人可知道后果?”
隨著李全話語的深入,辛刺史的眉頭便愈發緊縮,直至最后的時候,直接擰了起來,滿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他心中或許不愿意,但現實讓他沒有選擇。
北邊的流民已經再往濱州聚集,然后再前往益都府就食。
而南邊也是同樣的情況,流民都是從南邊幾州聚集過來的。
而濰州自然是阻擋流民的最后一道防線,若是真讓這數十萬流民涌入益都府,兩邊流民齊聚,都總管府那邊多半會出大問題。
到時候,事情結束,清算下來。
他辛淮沒有錯就是最大的錯!
但他若是真的將這些流民給擋了下來,將來再多的錯誤,也會有人幫他說話的。
何況只要他能阻擋一時三刻,都總管府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不說用一路之力,但也集合諸州之力,還是沒有問題的。
想通這些,心中便也沒有什么負擔了,這時望向李全。
“此事雖然道義上沒什問題,但這影響你還是先控制下,最好能先試試反響,再讓那些布商進行行動。”
他雖然不認同此事,但他也知道,李全的主意從來都是符合現實情況的,所以就沒有再過多反對。
“下官明白。”
李全也知道此事的不容易,緩緩點頭。
“李全下去后,會先開設幾個試點的,就設在城南的軍營之外。安全無虞,消息還不會被太多人知道。”
“嗯,你做事本官是放心的。”
辛刺史捻須笑了起來,“你放心去做吧,咋們目前局勢不易,各處都需要人手,賑災救民、興修水利......雖然很忙,但咋倆無論如何,都得將這事做好!”
“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大人若是真的做好了,上面的人肯定是看得見的。”李全輕言寬慰道。
心中的事情定下后,李全的心情自然也放松下來。
招收女工的事,李全終究是存了幾分私心的。
濰州海運商會剛剛成立起來,若是能借著這次的機會,在城內增設幾家織布工廠,將來終究也算是有自己的底子了。
不過他也深知資本的貪婪,他自己的布廠不說,其他的布商要是想開設工廠,肯定要制定專門條例去維護這些女工的權利的。
只是說起這些東西來,辛刺史就有些感慨,
“名利之事可有可無,這些日子下來本官早就看淡了,年景不好,只愿百姓能少受點磨難就行了。”
聽他這么說,李全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借著募工的機會,咋們可以將城外的流民營地整治一番,加強秩序,也更加容易管理。”
之前因為來的流民人數并不大,所以城外并沒有設置官方的營地,不過隨著時間往后,人數愈發多起來。
城外就顯得有些亂了。
衛生和秩序這些東西,都出現了問題,而官府也是時候插入進去了。
更加科學的管理這些流民,然后將其中的閑散勞動力都利用起來,將這些流民的注意力都轉移出去,這樣的話就能少生很多事端。
“嗯,也該做了,這幾日聽說外面都出幾回事了。”
辛刺史眉頭微抬,然后緩下來望著李全,露出一絲苦笑。
“哎!到處都是事情,哪里都需要人手,本官真是恨不得有十幾個分身,能幫著去忙這些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他分身乏術,這事就交給李全去辦了。
畢竟他刺史的身份在這里,要是什么都親力親為的話那就太不像話了,何況和那些流民打交道的事情,有損他一州刺史的臉面。
李全對此并無太大意見,手中拿著的東西自然是多一些才好。
何況這些流民可不是什么負擔,而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因此便也答應了下來,直說這幾日他會讓人去安排好。
說完這些,辛刺史才滿臉感慨地望著李全。
“還好濰州有你在,不然這些事情本官還真沒有什么辦法,所以事情你都大膽的去做吧,出了事本官都給你兜著。”
一些加油打氣的話可有可無,至于兜著什么的李全更不敢信。
具體的再談了一些事情,時間便到了傍晚,和辛刺史一起在刺史衙門用過飯后,李全便請辭告退了。
路上李全又命人傳信,讓汪德海到尉司來一趟,自己有事要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