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幾片枯葉落在肩頭。
幾人才剛出門,錢貴便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他回頭朝那些士紳望了眼,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但看他們那落寞的身影,便也知道多半是沒達成目的,反倒被大人給嚇住了。
一步錯,步步錯,既然當初選擇了對抗,那這幅田地,便也不值得同情......錢貴心中暗道。
進到里屋,他笑著將剛才看到的事情說出來。李全表情淡然,無喜無悲地說道:
“這些蠢蟊,任何遠點的利益都看不見,只以為掙錢是應當的,百姓們就該受他們的剝削。”
說著望向窗外秋景,
“這些蟊蟲以前還是當官的,如今退下來就是這么個模樣,不止他們,或許大多數的官員都是如此,自私自利的只顧眼前利益,成為了朝廷的蛀蟲。”
錢貴只是低著頭聽著,不敢接話。
李全見狀搖搖頭,沉聲說道:“正是有了這些人在,當今才吏治腐敗,百姓無所依萍!”
“卑職以大人馬首是瞻!”
錢貴表情一沉,直接抱拳朝李全扣首。這些日子下來,雖然他職位沒變,但手中權利卻是大不少,見過的世面多了,自然也知道如今的情況是個怎么樣!
明明都是讀書上來的,這些人怎么當上官,就變了模樣,成為了百姓們的寄生蟲呢?
不過跟著大人的這些日子,他仿佛找到了答案。
“嗯,”
李全點點頭,指著旁邊的位置讓他坐下,然后命人添了茶具給他。
“城南那邊情況如何?”
“中元節才剛過,這時過來的人還在路上,所以城南那邊的情況還不算差,流民是多了些,不過州內應該能解決。”
李全搖搖頭道:
“這些豪門大族,只以為掙的錢是自己苦熬來的,即使寒窗十年,有幸博得以微薄官位,心中存的依然還是自己,從來沒有為朝廷想過,從沒有替百姓想過,咋們以后要是想靠這樣的人,那不是做夢嗎?”
錢貴對于李全的尊敬已經深植在骨子里,見大人有心撇除弊病,這時接過話來。
“可他們人多勢眾,大人......”
李全抿下一口茶水,望著他,沉聲說道。
“但咋們也不是任人魚肉的小蝦米。”
“大人的意思是......”
李全看看環顧四周,轉過頭,將聲音壓低。
“皋臺大人那邊的回信已經送到,給了咋們五百射糧軍的軍額,掛靠在按察司的麾下,不設指揮使,只設一都虞候......
這一批軍卒,我是不會讓其他人染指的,但你不同,能力上你是不差的,說話做事我也十分看好,你要是愿意,這也是條出路。”
這五百原本就是缺額,是上頭的人為了吃空餉弄出來的,李全想借此將人弄進去,對于李革來說不過是一件微末小事罷了。
何況還有李全送去的八萬石糧食,所以無論如何按察司都是穩賺的。
至于那都虞侯的事情,李全便把之前黃金案的功勞遞了過去,指揮使是做不到的,但一個最基層的都虞侯卻是綽綽有余。
“大人......”
錢貴心生感動,他從一個小小的捕役做到如今的捕班頭子,已經用了十年,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這捕頭便是他這一輩子的事情了。
而都虞侯這樣的基層武官,或許在李全眼中不算什么,但對于他來說無異于一步登天,從吏登官,從此海闊天空,再也不同。
這時一抹眼淚,連忙說道:“錢貴更想在尉司輔佐大人!”
李全看他一眼,
“在尉司是做事,做了都虞侯就不做事了嗎?”
然后搖搖頭笑道:
“而且雖然所屬有些變化,但你終究是在為我做事的,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原本我還以為將你轉到武官的序列中,你會不愿意,這時看來,卻是和這些無關。”
“大人誤會了。”
錢貴連忙搖頭解釋起來,“官職高低都無關緊要,卑職只想在尉司繼續侍奉......”
李全直接擺手將他的話頭打斷:“誒,以后你也是一都虞候,這樣的話可不能再說了。”
“大人永遠是大人,卑職絕不敢有二心。”
錢貴聞言,直接從椅子上跪了下去,想李全表達自己的忠誠。李全心中自然明白,但無時無刻的敲打也很重要。
這時見效果達到,趕緊將他扶了起來。
“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些,就是和此事有關,如今的金朝已經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將來或許會有變化,咋們也要做好準備,而軍備就是其中很關鍵的一樣。”
說完這些,李全站起身來,信步走向窗外,指著漫天日月星辰說道。
“即使不能重開日月,咋們也要掃盡塵光!”
窗外清風陣陣,淡淡地話音在屋內不停回蕩,經久不絕。
良久之后,錢貴終于在身后反應過來,他終于明白大人叫他來是要干什么了。
“卑職愿永遠追隨大人的腳步!”
李全回過頭,吩咐道:“嗯,既然你愿意,那我就回信過去了,或許這幾日就能有準確的消息回來,
你那邊按著我說的安排好,都頭隊正之類的,能力或許不那么重要,只需要對于咋們足夠忠誠就行,不過里面的事情或許會有變化,你自己隨機應變吧。”
“是,屬下明白。”錢貴站起身來朝李全揖禮道。
時間已至傍晚,回去也沒有什么事情忙的嗎,李全便將錢貴留下來一起用餐。
起初談論些工作上的事情,錢貴有不解的地方朝李全問出來,李全便一一的跟他做出解釋,然后讓他想應對之法,也算是一番提點。
不過吃飯總談公事未免有些乏味,因此說了幾句話,話題便轉向了接頭八卦之類的,然后錢貴再閑談些軍營中的趣事。
一來一去的,這頓飯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用過晚飯,錢貴則是回到了城南的軍營中,由于事情頗多,這些日子他都是住在那邊。
而李全則是做些收尾的事情,對今日的工作做個總結,然后對明日的事情做些詳細的安排,商會的事情,那些士紳的事情。
一樁樁的,都做好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