蕫進回過頭來,滿臉都是感動之色。
  “大人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肉,居然全賞給了我們......”
  李全聞言暴汗,心道這人真是個憨憨,自己吃不上肉,就以為別人也吃不上肉......何況他李全是連肉都吃不上的人?
  “咳咳......沒事。”
  李全喚了差役進來,將桌山的碗筷都收走,這才又笑著請蕫進坐了下來。
  “外面的伙食還算可口?”
  “嗨......大人這話問的,我以前當都頭的時候生活都沒這個好!”
  “那就好,你們操練強度那么大,沒點油葷可不行。”
  “大人,這么來的花費恐怕很大吧......”蕫進說著竟開始為李全擔心起來,然后猶豫片刻,又嘟囔著,
  “我們這些下賤人,三五天能吃上一次就已經很滿足了,大人其實不必如此。”
  他本來想說有白面吃就很好,但一想到剛才大口吃下的肉,話到嘴邊就變成了這個。
  李全對此倒也并不在意,反倒是語重心長的說道:
  “銀子的花費的確不小,但本官既然夸下海口,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銀子的問題倒不難,可這三百精兵的問題也不簡單。”
  李全這么說的倒也是實話,幾百號人的吃食能有多少銀子?眼下他糧食又不會缺,大抵也只是多出了些肉錢。
  何況刺史衙門那邊還有餉銀補助,一來二去的根本用不了多少銀子。
  如果只用這么一點點錢,就能換來幾百為自己所用的精兵,那這生意李全可就賺大了。
  原來如此,大人選三百人出來,正是為了操練成精兵。蕫進心想,那我可得好好表現一下。
  于是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著李全就是一揖。
  “小人雖然愚笨,但在練兵上還是自持有幾分能力的,只要大人愿意給我兩百人,我可以給大人做出保證,三個月后定為大人你練出一百精銳來!”
  李全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望著他。心道,這人雖然腦袋轉不過彎,但人其實是不笨的,知道怎么抓住機會,也知道怎么表現自己。
  想到這些,李全點點頭,從懷里摸出一個冊子出來,遞給他。
  “先看看吧。”
  “這是......”
  蕫進將冊子接了過來,只見上面寫著“操練紀要”四個小字,這時才明白這是一本訓練手冊。
  他翻開打量了幾眼,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李全笑了笑悠悠說道。
  “現在已經六月,距離入冬也只有三個多月,時間不多了。”
  “大人,可這......”
  蕫進撓了撓頭,臉上有些為難。李全見狀,便也明白他的意思,笑著擺擺手,讓他直接說出來。
  “大人,可這上面只是些站立行走的姿態操練,小人以前從沒見過有這種操練方法......”
  言外之意便是你這法子不管用的,在軍中根本不可行。
  說完又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李全的反應,見他臉色不變,這才放下心來,暗道判官大人真是脾氣好。
  這上面自然不止有這些,但李全也難得解釋,略微沉思片刻,這才伸出食指在桌上敲了兩下。
  “這些東西制定出來自然是有用的,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要按著上面操練就行了。”
  “可,我......”
  “還是不信?”李全笑了笑,心中有了定計。
  “這么說吧,實練見真章,你想要人?那我給你三百!這些人你就用你的法子去操練,剩下的六百人就用我的法子操練,咋們一個月后見成效,看看能吃肉的人那邊更多?”
  “這怎么行呢......”
  蕫進嘴上說著不敢,但身體卻是躍躍欲試。李全微微一笑,讓人拿著紙筆進來,刷刷的將此事寫成賭約。
  “你看這樣行嗎?”
  李全絲毫不退讓的行為,讓蕫進內心的豪氣也涌了上來,他接過來按上手印,這才拍著胸脯說道。
  “那大人你就看著吧!”
  “嗯,我期待那一天。”李全點點頭。
  一張紙而已,輸贏都沒有任何關系,他要的只是那三百精兵,若是順帶能收服某些人,那再好不過。
  又問了一些操練的事情,李全便讓蕫進自己回去了,今天是第一天,主要是些報道分配的事宜,訓練的事情也要從明日才開始。
  “時間不多了,這么給他三百人,恐怕對咋們的進度有些耽誤。”
  錢貴這時才在一旁給李全說著自己的擔憂。
  “無妨,一個月而已,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影響,如果此人真的做到的話,那也算是一份意外之喜。”
  李全走出門吩咐道,“等會你去把命令下達好!三百人可以給他......但其中的隊正必須是自己人,我不想將來訓練出的軍卒跟別人姓了去......”
  “屬下明白!”
  錢貴握著刀,站著哪里臉色兇悍的很,但心里更多的是對李全信任的感動。
  李全立在屋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淡淡說道:“他那邊倒也不用多管,你這邊的六百多人才是關鍵,秋收將近,咋們的網也該收緊了,到時候......我要你們這里做好十分的準備。”
  “是。”
  隨著錢貴的應答,日頭西斜,軍營之中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九百余眾的軍卒被分割成兩半。左邊三百以蕫進為都頭,右邊六百則是分成兩都,歸錢貴管轄。
  一直到傍晚時分,分配好各自的陣列、各都的軍營等等,基礎的操練也已經開始。
  蕫進這邊開始打熬體力,一個個掄石鎖、砸木樁,哼哼哈哈的叫得飛起,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武館。
  而錢貴這邊卻是雅雀無聲,六百多人規整的排列整齊,筆直站立半晌,額頭上滿是汗水,小腿都開始顫抖,但卻沒人敢動一下。
  動了的,臺上有請,體罰不體罰的倒是其次,這臉面肯定得丟盡。
  如果以后還想混下去的話,是萬萬不能站上去的。
  良久之后,站姿訓練才結束,緊接而來的則是跑步訓練。
  還是老規矩,圍著校場五圈,跑完就吃飯,不過人數分成了兩半,這選拔規則自然也就變了。
  蕫進那邊有吃肉的有一百名額,而錢貴這邊則是兩百。
  這樣一來倒也公平,誰也說不了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