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勝天!”
  李全從小山村出來,望著山下的河道笑了起來,“就算是老天不想給我們活路,咋們也要闖出一條來。”
  “我聽小友這話,是有解決的辦法了?”張從正忍了許久,一直等到下山才開口問道。
  “大人......”
  錢貴也是同樣如此。
  “一些離奇的想法,想來對于目前的局勢有些作用。”李全輕聲說道,“只要將人留下來,水的問題遲早是能解決一部分的,到時候濰州的局勢也不會那么嚴峻。”
  “可這水的問題才是難事啊!”
  “河里總是有的。”
  說到這里,李全也不賣關子了,他揮舞著手指在眼前畫出條弧線出來。
  “這里......這里......還有這里,一級一級的安上水車,水總是能運上去的......河水不太多,但只用來澆灌卻是足夠了。”
  “水車?”
  張老先生有些納悶,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效率不行,怎么又提這茬。
  不過他也知道李全不會無的放矢,便靜靜地立在那里,示意李全繼續說下去。
  李全點點頭:“此水車非彼水車,結構不同,效率也會高上不上,然后由刺史衙門以借貸的方式統一制造,成本上會減去一大半。”
  這話說完,他又小聲的解釋了水車的構成、原理、以及造價之類的東西。
  “真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聽到這話,張老先生卻也微微動容。如果李全所說的真的能成,那對濰州百姓來說,絕對是一件幸事。
  “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李全正色道,這些東西他自然不會亂說的,不過嘛......
  “等孫老他們這些工匠到了就可以開始動手了。”
  “嗯。”
  張老先生點點頭,臉上的肅然之色消去大半。
  這幾日濰州城內的局已經布好,消息都已經放了出去,李全反正閑著沒什么事,便跟著張老先生出城看看外面的光景。
  然后對計劃做出調整。
  那些士紳需要收拾,但濰州的兩萬多戶百姓才是最關鍵的。
  濰縣、昌樂兩縣雖然也有問題,但都沒有昌邑這邊來的嚴重,就從剛路過的幾個村子,基本上都沒有什么人了。
  所以李全今日的重點就放在了昌邑這邊,不過他一個九品判官,地方的事務他是沒法參與的。
  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李全這邊心態放得很松,但徐家這邊卻將嗓子都提到心眼上了。
  “徐老爺,刺史衙門那邊提價了!”
  “多少?”
  “五貫一石!這是要跟咋們斗下去啊......”
  “那些糧商是個什么態度?”
  “呵呵......咋們又不像刺史衙門那么傻,之前簽的全是死契,一旦按了手印,那可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
  “做的不錯。”
  燈火之中,聲音十分喧鬧,徐家內人影綽綽,像是在開一場盛大的慶功宴似的。
  這小半月來,自己這邊的成果頗豐,刺史衙門那邊基本上一粒糧食都沒有買到,就算之前簽了約的糧商,紛紛都是反了悔。
  聽說前幾日,辛刺史在衙門里大罵李全,罵的那叫一個難聽。
  再結合今日漲價的局勢來看。
  刺史衙門是要狗急跳墻了,準備跟自己這邊殊死一搏。不過對于徐家這樣的豪族來說,是絲毫不怕的。
  他們已經投入了不少,現在正被架在火上烤,根本沒法放棄,也不會放棄,他們現在只能一條路走到底。
  刺史衙門想靠著提價來買糧,卻是不太現實。
  “五貫一石......”徐冬青笑了笑,“看來他們已經沒有后招了,連這價也敢提出來。”
  “咋們終于要贏了。”
  下面有人長舒一口氣,這幾日的價格戰打得激烈,他們都有些撐不下去了。
  “現在談勝負有些太遠。”徐冬青搖搖頭,朝著下面朗聲道,“他們提了價,但咋們也不是泥捏的,何況已經投入這么多進去,這時認輸可來不及了。”
  “這是自然......”
  “咋們這次要直接將他們打死......”
  “哎......”
  橘黃色的燈火悠悠,堂中坐著的人心中各有所想,但都來到這個地方了,自然沒有退縮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咋們也漲價吧,五貫五一石,有多少收多少!”
  徐冬青大袖一揮,斑白的須發飛揚,身上有著一股別樣的威勢,仿佛又回到了幾十年前似的,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力量。
  場中微微沉默,
  雖然已經知道會是這個價格,但真說出來之后,卻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這幾日又有幾號糧商從河西路過來了,數目上不少。”
  “時間若是在拖下去,來的人恐怕會越來越多!”
  “但做都做了,焉有后悔之理?”
  “哎!”
  又是一道沉重的嘆息聲收尾,大家對于最近的局勢,都是心知肚明的。
  徐冬青坐在前頭,看著場中氣氛有些低沉,便輕輕笑道:“諸位不用擔心,這幾日的成果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刺史衙門那邊根本無力還擊,根本不是咋們的對手。”
  他頓了頓,隨后嘆氣。
  “這幾日的投入是有些大,但將來濰州城終究是咋們的將來,刺史衙門那邊不過是垂死掙扎,成不了什么氣候了。”
  聽到這些話,場中的氣氛這才稍稍活躍起來,這才真正開始今天的目的,為前些日子的努力慶功。
  “哈哈,謝老板,這幾日過得怎么樣?”
  “王老板,客氣客氣,你那邊生意怎么樣?”
  “最近忙著這些事情,自家的生意反倒沒太看顧,這些日子不太景氣啊。”
  “怎么?”
  “也不知道是咋們的生意得罪了還是什么緣故,這幾日碼頭上那些干漕運的都不太接咋們的生意。”
  “還有此事?”
  在這里打招呼聊天的,大抵都是身家不小的大人物,一些瑣事也只是當做談資,說出來便隨著風兒不見了蹤影,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推杯換盞之中,這些小事便如同杯中的美酒一般,一飲而盡。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遠處的海面之上,一艘艘的海船正滿載著李全的糧食,向著濰州駛來。
  而運這些糧食的船,便是從這些生意里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