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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夜盡天明(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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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敲窗,人們都沉醉在夢鄉里,整個永豐巷萬籟寂靜,出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沒有了任何的動靜。

  “梆!——梆!梆!梆!”

  梆子輕響,一快三慢,在小巷中繚轉回蕩,又有聲音喊道:“丑時四更,天寒地凍。”

  循聲望去,只見更夫四十來歲,窄額頭,寬下巴,長著一張三角臉,頭戴斗笠,身著蓑衣,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梆子,嘴上哈欠連天,睡眼惺忪的沿著街道邊走邊敲,熟練無比。

  更夫就這樣半瞇著眼,一路敲打著又過了幾條街巷,見著時候差不多了,深深的打了個哈欠,心中思量著,打完前面的那條街巷,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老婆孩子熱炕頭,自己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覺了。

  現在四更已過了大半,再過一會就到了五更了,人們差不多要早起了,也不用敲了,一般他到了這時候,都差不多該回家了。

  想到馬上能回家,更夫精神就好了起來,腿上也不由得加快了幾分,邁步向著前面的永豐巷走去,地上的雨水被踩的四處飛濺。

  巷口黑沉沉的,猶如一頭噬人的猛獸,正張著嘴等待著獵物自己送上們來。

  說來也怪,巷外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風,可是到了這巷口,卻風聲不斷,連帶著旁邊門上的風鈴也被吹得搖擺起來,發出錚錚的聲音,伴著屋檐滴下的雨水聲,此起彼伏。

  更夫快步走進巷里,又是一陣陰風吹過,將手中燈籠也吹得搖晃起來,他趕緊將燈籠緊緊護住,但卻沒什么作用,燈籠中的火光,閃爍了幾下,還是撲的一下就熄滅了,四周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沒有了一絲的亮光,只剩下晃動的風鈴聲音,在小巷中婉轉不絕。

  他拍了拍手中的燈籠,見沒什么反應,就伸手向懷中摸去,摸了幾下,這才發現自己出門時忘記帶火折子了,不由得撓了撓頭,暗罵自己粗心大意,望著漆黑的雨巷,無奈的嘆了口氣。

  好在更夫自己打了十幾年更,對于這條道早已爛熟于心,就算瞇著眼他也能走回去,所以也沒有感到擔心,便在黑暗中慢慢前進......

  “梆......”

  他應聲跌倒在地,手中的梆子摔了出去,落在地上,發出了聲響。他雙手撐在雨水之中,也不只是什么將他給絆倒了,而手上卻黏乎乎的好像杵到了什么東西一般,更夫不由的大叫晦氣。

  他就勢坐在地上,趕緊將手擦了擦,又伸到鼻子前面聞了聞,手上不像是水,倒像是血液一般,帶著股濃烈的血腥味。

  更夫皺了皺眉,鼻子在空中吸了吸,這才發現,這股血腥味似乎正是從身后將自己絆倒的東西上傳來的。

  他喉嚨微動,心中咯噔一響,向著那絆倒自己的東西爬過去。

  “轟——”

  恰好這時,遠處雷聲轟鳴,一道電光出現在當空,雷光發出刺眼的光芒,將更夫眼前之物照的雪亮。

  他定眼看去,只見地上有一具尸體,血流了一地,眼睛瞪得很大,正直盯盯的看著自己。

  更夫被嚇得連連后退,仔細看了看手上的血液,一張臉煞白的臉隨著電光的消散而隱去......

  ————————————————

  第二天一早,雖然折騰了一夜,但李全還是早早的醒了過來,聽著外面似有聲音。

  他側耳傾聽,除了清脆的雨聲之外,還有其它的聲音,難道是她哥哥醒了?

  想到這里,李全麻溜的爬起了床,穿好衣服,剛出房門。就聽見院子外面傳來一陣怒喝:“哼,給我砸,不準走脫一個。”

  話音剛落,前面的院門便被“嘭”地砸開。

  “嗯?”

  李全臉色猛的變,沒有過多猶豫,一個閃身,進屋將長槍拿在了手里,再走出門時,筆挺的身軀如同勁松一般佇立在門前。

  空中的雨珠仿佛停頓了!

  只見院子外,一伙身著蓑衣,頭戴斗笠,腰上別著佩刀,懷揣繩索的捕手、弓手(普通的衙役),頂著密集的雨水從院門里魚貫而入。

  “你們是什么人?”

  屋檐下的雨簾,遮住了李全的身軀,他聲音有些低沉,手中的長槍微微顫動,槍尖閃著寒光,冷冷的話音之中,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空氣也為之一窒!

  進來的那捕頭模樣的男子,眉頭微皺,望著氣勢驟升的李全,冷聲說道。

  “尉司!”

  “尉司不去抓賊,闖進我這院子里是做什么?”

  “你叫李全?”

  “正是在下!”

  雨越下越大,在他的斗笠上飛濺,如一道道的水霧般,慢慢散開。他望著李全,微微一笑道。

  “嗯,那沒錯了。”說完輕輕地揮了揮手。

  一眾弓手便紛紛上前,長刀森然出鞘,刀光劈開雨水,指向李全,腳步在地上踏出一道道漣漪,緩步向前,不斷的縮小范圍。

  尉司是城內的治安部門,屬錄事司管轄,相當于后世的市GA局,為首的長官是錄事判官,手下有著百十號弓手,專管緝盜、捕賊、查案。不過聽說前些日子鹽課被劫,他們人手折損了大半,就連判官大人也折在了其中。

  今日卻不知為何來為難自己,李全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看他們不打算善了,李全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長槍嗡的一聲響,李全動了,一道烈風驟現,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出現在了手中,李全輕輕轉了轉手腕,白蠟桿制成的槍身就在他手中微微顫動,鋒利的槍頭閃爍著寒光。

  不過這時,那兄妹兩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小姑娘探出個腦袋出來,看著外面的情況,滿院的刀光將她驚呆在了原地。

  對方有二十多人,自己這邊還帶著兩個拖油瓶,今天是栽了。

  李全劍眉微蹙,氣勢微收,偏過頭去望了望小女孩,輕聲問道:“你哥哥醒了?”

  聽見他的話語,小女孩這才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小母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李全了然,轉回頭淡然地說道。

  “來吧!”

  “我也不想為難你。”

  那捕頭聞言,微微搖頭,招了招手示意捕役退下來,這才望著李全說道:“若你真要反抗的話,恐怕里面的......”

  恐怕里面的那個乞丐已經死了吧,李全微微一嘆,無奈地收槍而立。

  “說吧,你們到底來干什么的?”

  “抓你的。”

  “為什么?”

  “昨天的刀疤還記得吧?他死了......”

  “原來如此。”李全搖搖頭,苦笑道,“還真是多管閑事的報應啊。”

  說完將長槍倚在墻邊,拱著手平靜地說道:“來吧。”

  捕頭一個眼神,幾個捕手走上前去,將李全的手捆了起來,準備帶走。

  這是,一道干瘦的身影,倚靠著墻,慢慢地走了出來,口中若有若無地說道。

  “昨日之事和恩公無關,你們抓我吧......”

  捕頭見狀,皺了皺眉,向著身后低聲說了幾句,一個跑堂模樣的男子走了過來,打量了乞丐幾眼,這才輕聲稟告道:“正是昨天的那個乞丐。”

  捕頭點點頭道:‘正好,一起帶走!’

  一伙弓手一擁而上,將兩人給帶走了,留下了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站在了原地。

  院子的梨樹上,一朵梨花被雨點打落,飄落在地上,在泥土里濺起一朵土花。

  ......

  院門之外,街坊領居都出來圍觀了,就連住他旁邊院子的老頭佇立在門前望著李全。而圍觀的一群人更是對著李全二人指指點點,嘴上不停的說著什么。

  “你可知道昨夜,我們這東八坊發生了起兇案呢,死了三人呢,其中一人從巷子里面爬了出來,這才被更夫發現了,我聽說場子都流了一地啊。”一婦人在人群中說道。

  “是啊,是啊,我去看過了,地上全都是血,可真是慘啊。”旁邊有去現場看過的應和她道。

  又有人指著李全二人說道:“巡尉司的人說是他們殺的,不過我看著兩人小胳膊小腿,也不像是兇手啊。”

  “誒,你可別不信,你看旁邊那個較高的,我聽人說,昨天下午,就將其中一個死者打的可慘了。”

  “真噠?”

  “真的……”

  尉司的人將李全他們抓了之后,也沒有進行盤問,直接將他兩丟進了大牢里,就臨走時說了一句。

  “明日刺史大人要升堂初審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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