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見得此劍陣如此精妙,三個劍陣一出,就制住了三個大高手;不由得說道:“妙極!這劍陣結得精采之至!”
鐘鎮眼見僵持不下,己方全然落于下風,目光一轉,笑容上臉,哈哈一笑,說道:“大家是自己人,開甚么玩笑?我認輸好不好?”當的一聲,擲劍下地。
圍住他的七人以儀和為首。她見對方擲劍認輸,當即長劍一抖,收了轉去。不料鐘鎮左足足尖在地下長劍的劍身上一點,那劍猛地跳起。鐘鎮手指尖一碰劍柄,劍身如電,驀地剌出。
儀和“啊”的一聲驚呼,右臂中劍,手中長劍嗆啷落地。鐘鎮長笑聲中,寒光連閃,恒山派眾弟子紛紛受傷,這么一亂,鄧八公和高克新同時發動,眼見混戰之勢將成。
令狐沖倏然一縱,進前數丈,一劍揮出,但聽得嗆啷,啊,嘿,幾下聲響。高克新手腕被擊,長劍落地。鄧八公的軟鞭倒了轉來,圈在自己頭頸之中,鐘鎮手腕被劍背擊中,退了幾步,長劍總算還握在手中,但整條手臂已然酸軟無力。
只聽得兩個少女同時尖聲叫了起來,一個叫:“吳將軍!”一個叫:“令狐大哥!”叫“吳將軍”的乃是鄭萼。原來適才令狐沖擊退三人所使手法,與在廿八鋪客店中對付這三人時所用劍招一模一樣,連高克新也茫然失措,鄧八公險些窒息,鐘鎮又驚又怒的神情也是殊無二致。當日鄭萼親眼見到令狐沖如此出招,他雖容貌衣飾已然大變,還是立即認了出來。另一個叫“令狐大哥”的卻是儀琳。
令狐沖見真相既顯,已然無法隱瞞,笑道:“你奶奶的,你這三個家伙太不識好歹,恒山派眾位師太饒了你們一命,你們居然恩將仇報。本將軍可實在太瞧著不順眼了。我今天若不給你們一些教訓,真是天道不公了。”
說話之間,高克新迅捷撿起了長劍,鄧八公一晃腦袋,手中配合,瞬息之間也已解開了繞在頸上的軟鞭。
令狐沖見此又揮劍向著三人擊去。第一劍揮出,高克新長劍再次落地,第二劍揮出,鄧八公軟鞭也是再次閃繞頸中,第三劍當的一聲,擊在鐘鎮的劍刃之上。鐘鎮知他劍法奇幻,自己絕非其敵,但見他站立不定,正是要憑內力將他兵刃震飛,是以這一劍揮去之時,運足了內勁,但雙劍只一碰,只覺自身內力從劍刃上突然急瀉而出,竟是收束不住。令狐沖卻是情神為之一振,卻原來他的吸星大法在不知不覺間功力日深,不須肌膚相觸,只要對方運起內勁攻來,這內力便會通過兵刃而傳了過來。令狐沖長劍一振,已是擊落了鐘鎮的長劍。
鐘鎮內力被吸,嚇得心膽俱裂,手酸足軟,顫聲道:“你、你是那個任我―――任我行”叫聲嘶嘎,充滿了驚惶之意。他雙目盯注在令狐沖臉上,隨即想起年貌不符,一個數十年前威震武林的魔教教主任我行,絕不可能是這樣一個二十余歲的青年。又道:“你是任我行的弟——弟子,會使吸星——吸星妖法——”
高克新驚道:“師哥,你的內力給他吸去了?”
鐘鎮啞聲道:“正是!”但身子一挺,又見內力漸增,原來令狐沖所習吸星大法,修為未深,不過化去了鐘鎮從劍上發出的內勁,并未真的吸去他全身內力,只是鐘鎮突覺內勁傾瀉而出,惶怖之下,以致全身酥軟。
鄧八公低聲道:“咱們去吧,日后再找回這場子。”
鐘鎮將手一揮,大聲道:“魔教妖人,你使這種陰毒絕倫的妖法,那是與天下英雄為敵。姓鐘的今日不是你對手,可是我正教的千千萬萬好漢,絕不會屈服于你妖法的淫威之下。”朗聲道:“鄧師弟、高師弟,魔教巨妖復出,咱們稟告掌門人去。”說著轉過身來,向寧中則拱了拱手,說道:“寧女俠,這個魔教妖人,跟華山沒甚么淵源吧?”
寧中則哼了一聲,并不答話。鐘鎮在梁發面前也不敢如何放肆,說道:“真相若何,終當大白,后會有期。”帶著鄧高二人,徑自走了。
待得三人去得遠了,寧中則雙目睜大,面色肅然盯視著令狐沖道:“沖兒,你,你學了那任我行的妖法。”
令狐沖道:“是!”
寧中則身體一震,微微向后一縮,愣了一愣,輕輕搖頭嘆道:“這可如何是好!”
梁發上前一步,正色道:“師娘,人有好壞,功法可沒有好壞!惡人用之則邪,正人用之則善。少林寺七十二絕技不就是這樣來的嗎?”梁發又輕聲對寧中則道:“以后我華山又多一奇功!”
寧中則心中一驚,身形一震,面色一緩,想了想道:“發兒所言雖是有理,可也不好辦啊,唉!”立在原地,眉毛輕皺,雙目微微轉動,一時怔怔出神。
梁發見此,轉身對著儀和道:“幾位恒山的師妹南來,是那位師為叔首?”
儀和道:“師伯定靜師太,不幸為魔教妖人所害。”
寧中則聽得定靜師太被害,不由“啊”的一聲,雙目睜大,甚感驚惋。便在此時,長街彼端一個中年尼姑快步奔來,說道:“白云庵信鴿有書傳到。”
那中年尼姑走到于嫂面前,從懷中掏出二個小小竹筒,雙手遞將過去。于嫂接了過來,拔開竹筒一端的小木塞,倒了一個紙卷出來,展開一看,驚道:“啊喲,不好!”恒山派眾弟子一聽到白云庵有書信到來,早就紛紛圍攏,眼見于嫂神色驚惶,忙問:“怎么?”“師父信上說什么?”
于嫂道:“師妹你瞧。”將那紙卷遞給了儀清。儀清接了過來,讀道:“余與定逸師妹,被困龍泉鑄劍谷。”又道:“這是掌門師尊的——的血書。她老人家怎地到了龍泉?”
儀真道:“咱們快去!”
儀清道:“不知敵人是誰?”
儀和道:“管他是什么兇神惡煞,咱們急速趕去。便是要死,也和師父死在一起。”
儀清為人穩重,心想:“師父和師叔武功何等了得,尚自被困,咱們這些人趕去,只怕無濟于事。”拿著血書,走到寧中則身前,躬身說道:“寧師叔,我們師父來信,說道:‘被困于龍泉鑄劍谷。’請師叔念在五岳劍派同氣連枝之誼,設法相救。”
寧中則道:“好,你們稍等,待我和拙夫商量后,即刻前去。”
梁發拍手笑道:“此事簡單,大師兄請即刻前去救回兩位師太便是了。”
寧中則聽得此言,目光一轉,心中已悟:“沖兒如果救了恒山幾位師太,自然就是正道中人。”轉首說道:“沖兒,你即刻隨眾位恒山師侄前去營救師太,師娘隨后必至。”
令狐沖聽師娘如此吩咐,心中不自禁就是一松,模模糊糊的就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喜洋洋的應了聲,轉身對著眾人道:“眾位師妹,咱們走。”
寧中則、梁發二人回到廳內,就見得岳不群已在廳中,林平之卻神思不屬的在院中發愣。
寧中則說道:“師兄,我………”,
岳不群輕笑著道:“師妹,我都聽到了。”
寧中則道:“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岳不群道:“師妹莫急,時間尚有。發兒,你是如何想的?”
梁發看著岳氏夫婦嘆道:“師父師娘,可嘆左某人正在干著最愚蠢的事,枉做小人,終究是一場空。”
岳不群神情一動,夫婦二人相視一眼,又盯視著梁發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