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涵睿父親的感情牌打的很稀爛，于情于理都沒法讓人同情得起來。
從感情上來說，他雖然肯定了凌聞霄“挽救失足青年”的功勞，對凌老師管教孩子的能力予以了感謝。
可他這么說凌聞霄也不會感謝他，更不能感謝他的信任。
畢竟在座這么多老師都在，老于這么說分明就是對其他老師不信任嘛，想得陰暗一些，還有些挑撥凌聞霄和其他老師關系的可能。
是以，盡管他說得可能是大實話，卻同時得罪了那么多的老師，也得罪了凌聞霄。
而從道理上來說，他說的也立不住腳。
合著你家孩子的教育，都是老師的事情嗎？教得不好，家長就一點責任都沒有？
不管于涵睿以前是怎樣，現在學好了，成績也變得出色了，做家長的連繼續保持下去都不敢保證，還寄希望于有一個強有力的老師慣著，這家庭教育也太失敗了吧？
“咳咳！”凌聞霄見身邊幾個老師都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連忙阻止了這個地中海中年繼續“挑撥”下去，“老于啊！不是我說你，就算我下學期不能再教于涵睿了，但你也不能這么說啊！
“你看看這邊坐著的幾個老師，有教出好幾十個重點本科的牛老師，有帶出國英語滿分學生的趙老師，有……”
凌聞霄用手指著一個個年級組長細數過去，最后總結道：“這幾位老師都是八中最優秀的老師，他們的教學經驗管理經驗以及教學成績，都是被證明過的。
“和他們比起來，我雖然去年一年里確實取得了一些成績，把你們的孩子教得進步大了一些，可要論教學水平，我和他們還有很大的差距。
“所以，你就別捧殺我了，行不行？”
如果真是玩一二三木頭人的話，凌聞霄承認自己真玩不過王國忠，沒辦法只好挺身而出。
見老于被他這么一說沒了聲響，他又看了看對面的這些家長，然后接著說道：“所以，學校給學生們安排這么出色的老師，你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呢？”
“話不能這么說啊！”凌聞霄的話音剛落，坐在前排的一個家長緊跟著就站了起來，“凌老師，我們不是不相信其他老師的能力。只是我們也同樣有老于的擔心，那就是我們的孩子原來的底子不好，換一個老師能不能保持他們的成績？”
凌聞霄翻了個白眼，他之前的話難道都白說了嗎？他表示不想說了，車轱轆的話來來回回說來說去，有意思嗎？
王國忠見這些家長們終于能“冷靜”地進行交流，終于再次開口說話了：“咳，這位家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在座各位家長的想法，我們都能夠理解。
“確實，凌老師無論是帶班能力還是教學能力，在我們全校所有老師中都是佼佼者，說是最厲害的也行。
“學校沒讓他跟著教高二年級，不符合大家的期望值，甚至你們擔心孩子會在其他老師的教導之下還會退步，這一點我們都理解，也不會否認你們擔心的情況不會發生。”
說到這里，底下立刻就傳來家長們認可的回應。
“你知道就好！”
“連你也這么說了，這換老師也太過分了！”
諸如這些話，除了后來的幾個老師，總務處的工作人員以及其他幾個年級組長，聽起來都有些別扭。
合著就凌聞霄能耐，他們都是草包嗎？
可若是讓他們捫心自問，他們也確實知道自己不如凌聞霄，如果讓他們執教高二1班，也不能保證所有學生的成績一直在進步，其實便是維持目前的水平，他們也沒那么有自信。
這也是從始至終他們趕到學校之后，都沒有出頭的原因。
自己不自信，家長們也不信任，根本就沒法溝通嘛。
“但是呢，我們也沒辦法啊！”王國忠語氣一個轉折，“作為學校領導，我們難道就不擔心學生們的成績下降嗎？
“說的功利一些，你們也知道，高二1班還有一個今年四市聯考考進全市前三的學生，如果能把她的成績水準保持下去，說不定后年高考的時候，八中很有可能歷史性地出現一位考入清北名校的學生。
“你們說，學校會那么短視嗎？
“不會，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沒有哪個學校領導是傻子，會放著這樣的榮譽不要，讓凌老師去教其他年級。
“但還是那句話，我們也沒辦法……”
王國忠的“痛心疾首”讓家長們面面相覷，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有一個家長弱弱地問道：“之前我們聽老師說，關江中學想要把凌老師調過去，這事難道是真的？”
一聽這話，凌聞霄眉頭頓時就是一皺，終于知道之前于涵睿家長為什么要問他下學期會不會調走了，原來根子出在這里啊？
“呃……”王國忠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個家長真的是神助攻啊！
事實上，剛開始老于問凌聞霄這句話的時候，凌聞霄那模棱兩可的回答就讓王國忠感到不妙。
好吧，具體說，其實在前兩天繆志清和他說起關中的刀鋒來挖凌聞霄和梁靜怡的時候，老王同志就感覺情況不妙了。
八中和凌聞霄簽了新的聘用合同不假，但體制內的合同從來都不是那么死板，若到時候時候一紙調令下來，學校頂不住的。
所以當時為了留下凌聞霄，繆志清和王國忠特地私下聯系了梁靜怡，擬定行的薪酬更豐厚福利更好的聘用合同，為的就是想讓梁靜怡牽絆住凌聞霄。
然而關江的刀鋒的工作做得實在是太細致了，竟然提出要把這兩人一起調走，順帶著甚至還想把梁靜淑這個未來之星的學籍也調走。
這招釜底抽薪使將出來，挖走凌聞霄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繆志清確實是老資格，在省教委里面的人脈也很廣，但八中和關中畢竟是差了好幾個檔次的學校，若市教委真的未來“大局”，“犧牲”掉八中的利益，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王國忠慌了，于是今天就在給新升高二年級分班的時候做了點“手腳”，便是故意刺激原來高一14班的那些家長。
只是他沒想到會鬧得這么大，而且關注的重點卻沒有放在凌聞霄會走這個可能想上，一味地怪學校亂安排。
沒辦法，他也只好站出來把話題往這方面引導。
他這會倒不在乎凌聞霄會不會看穿他，簽訂了新合同，凌聞霄固然可以毀約走人，但他女朋友呢？
決定凌聞霄走不走的關鍵是梁靜怡，而決定梁靜怡調不調走的關鍵是梁靜淑，而真正能拍板這件事的，還是在教委那邊。
所以了，八中現在必須讓教委的官僚們看到學校老師和家長們的“民意”，希望他們別太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