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啊，有句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說，只是叔叔希望你不要生氣，靜怡不是不喜歡你，看得出來，她對你也是死心塌地的。”
在去出租車公司的路上，梁山苦著一張臉對沮喪的凌聞霄說道。
車里就他們兩人人，說話倒是不用顧慮太多。凌聞霄也是敞開心扉道：“叔叔，我和靜怡認識一年不到，談上也就最近幾個月的事情，但我對他也是真心的，想和他組成家庭也是真的，真的一點逼迫她的心思都沒有啊！”
凌聞霄覺得自己好委屈，之前午飯快結束的時候，他向梁山和姚倩請求把女兒嫁給他。
當時話一出口，他就知道這個時機非常不對頭。
果不其然，梁山和姚倩兩人還沒說什么，梁靜怡當時就板下臉來，生氣地對他說：“你這是趁火打劫！”
凌聞霄承認自己是個俗人，在這方面的情商也不是很高，但他絕對不承認自己這是趁火打劫，而是希望兩人盡快確立關系，然后他就有理由可以給梁靜怡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讓她過得更快樂。
他當時只是想，只要梁山和姚倩答應了，那么他就可以以梁靜怡的未婚夫自居，訂婚儀式結婚儀式什么的現在可以不考慮，只要他得到家長認可，那么他就可以稍微介入到梁家的事務中。
不是多管閑事，而是為了主動分擔一些梁家的經濟壓力，讓女朋友不要那么累而已。
他不明白一向不說重話的梁靜怡，為什么會那么說他，難道僅僅是因為時機不對？
“我知道，我知道，叔叔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們都是好孩子！”梁山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是靜怡說的那種人，但靜怡說那話也不是沖著你！”
“嗯？”凌聞霄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梁山苦笑一聲，然后又哀嘆一聲，接著才低沉地說道：“按說呢，我們都不會反對你和靜怡，靜怡本身也不會反對和你結婚，只是這時候……唉，靜怡那么說其實是為了照顧我們的面子。”
面子，又是面子。
凌聞霄有時候其實是挺煩這兩個字的，但就他自己而言，很多時候也免不了會有這樣的考慮。
自尊心人人都有，有時候在旁人看來很無謂，但這是生而為人必須的尊嚴，如果連這都可以放下，那人活一世不過就是高級一些的野獸罷了。
所以梁山這么一說，凌聞霄當即就醒悟過來，自己的想法固然是為了梁靜怡考慮，出發點也是為了她好。
但他沒有想到，自己若是現在真的和梁靜怡確定了關系，然后拿出一大筆錢幫梁家解決經濟問題，別人會怎么看待梁山和姚倩。
會不會說梁山和姚倩賣女兒？會不會說梁靜怡委曲求全？
很多時候，人們為了生存和更好的生活，會舍棄掉自己的尊嚴。
可這不代表他們心底沒有底線，若是梁家真的到了山窮水盡，梁靜怡或許能放下自己的尊嚴和堅持，但她絕不允許凌聞霄這么“作賤”她的父母。
好吧，用作賤這個詞太過上綱上線也太過言重，但凌聞霄在這個時候提出那樣的請求，也確實有一些逼迫的意思。
盡管他并沒有暴發戶一般大包大攬，說只要你們把女兒嫁給我，你們家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解決之類的渾話，但這卻不妨礙梁山和姚倩心里這么想不是？
“對不起，叔叔，是我思慮不周！”凌聞霄有些懊惱地朝梁山道歉。
醒悟到是自己的問題后，他的心情很是糟糕，看到后視鏡里出現的那輛熟悉的大眾車，他的心情更是變得煩躁，沒來由地厭惡感從心底涌上來。
姚軍也知道自己這么跟蹤不是個事，很大幾率會引起凌聞霄的反感，但他依然鍥而不舍的跟著，生怕一不留神凌聞霄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不用說對不起，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就像你說的，你和靜怡兩個人交往的時間還不長，就算你想為他付出，也不用這么急著結婚。
“說句不怕你笑的話，如果你們現在就結婚的話，我們老梁家連份像樣的陪嫁都湊不出來，到時候我們臉上無光，靜怡心里也會委屈啊！”
梁山的語氣中透著只有中年男人才懂的悲哀，尤其現在這樣的情況，更是讓這份悲哀中還充滿了無奈。
凌聞霄沉默地點點頭：“叔叔，你也別擔心，只要人沒事，就沒有過不去的坎。不知道靜怡有沒有和你說，靜淑這幾天做直播賺了不少錢，我估計一個暑假下來，掙到百來萬不是問題。”
專家鑒定，凌聞霄就是個不會安慰人的。
果然，梁山聽了他的話之后，非但沒有感到安慰和放松，反而瞪大眼睛斥責了一句：“胡鬧！這個家什么時候輪到她去賺錢了？我們就是再沒用，也不至于讓她放棄學習啊！”
那天在醫院醒來時，聽大女兒說妹妹這次期末考試成績進步飛速，全市排到前三名不說，四個城市所有高中生一起，也排在了前二十名。
只要這個名次能保持下去，兩年后的高考中基本上可以鎖定清北。
這個消息可以說是這段時間以來梁山聽到的最大喜訊，或許，如果梁靜淑能夠把好成績保持下去，還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可現在聽說梁靜淑竟然“不務正業”，這不是要抹殺掉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嗎？
哪怕聽凌聞霄的意思，只要一個暑假就能解決他家的經濟困窘，可梁山寧可不要。
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去，監督女兒不能松懈，每一分鐘都要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去才好。
“叔叔……那個，我是梁靜淑的班主任，你放心，就算她做兼職，我也會幫助她輔導學習，我保證下個學期她的成績比這學期還要出色。”
凌聞霄暗自吐了吐舌頭，真沒想到安慰還安慰出問題來了。
想想似乎也合乎常理，凌聞霄不理解是因為他還沒有做父親，不知道父母對下一代的期望有多重。
若是梁靜淑一直都渾渾噩噩也就罷了，可明明有希望能考進全國前二的頂級學府，為梁家光耀門楣，換哪個家長也不會愿意孩子因為家庭情況而失去了這個希望。
“唉你是她班主任，要不你幫我勸勸她，讓她不要做那勞什子直播。”梁山的氣勢突然委頓了不少，朝凌聞霄求助道。
自己生的兩個女兒到底什么脾氣，梁山還是很清楚的，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覺得自己能夠說服梁靜淑放棄賺錢補貼家里。
而凌聞霄……也不行，呃，壓根就是他自己讓梁靜淑做直播的，再讓他去勸阻，這不是朝令夕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