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正讓刀鋒和佘余兩人感到不爽的，恰恰是凌聞霄那滿不在乎的態度。
若是凌聞霄表示自己舍不得放棄14班的學生，亦或是找其他的借口拒絕，兩位校長都不會覺得如何。
可偏偏凌聞霄根本沒考慮過要說得婉轉一些，拒絕得非常生硬。
那語氣，那腔調，就好像是自負的絕世劍客，以為憑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包打天下。
在刀鋒和佘余聽來，便是凌聞霄太過驕傲，認為即便是帶八中的高一14班，最后也能取得耀眼的成就。
他們承認凌聞霄確實有相當的能力，但并不知道他的能力有多么逆天。
或許把八中14班那些超級差生教導誠那樣，著實是不容易的事情，但對于關中或者一中來說，這樣的能力也未必是不可或缺的。
因為所有從事過教育一線的老師都知道，讓學生從40分進步到60分其實并不困難，只要能讓學生靜下心來學習就能夠做到。
而把學生的成績從60分提高到80分也不算什么，只要老師用心，學生認真，也不是多么困難的事情。
可要想從80分提高到90分乃至95分，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關中和一中都需要這樣的老師，凌聞霄在物理教學上，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
然而，做到歸做到，關江中學和第一中學并不缺少這樣的老師。
他們看中的其實還是那種能夠教出頂尖學生，把學生成績從95分提高到99分乃至100分的特級老師。
盡管凌聞霄也確實教出了一個滿分學生，可并不代表那絕對是老師的功勞。因為學生能否考出滿分，很大程度上還是要看學生自己的天賦。
所以說，凌聞霄的實力是有，但能否讓更優秀的學生也取得明顯的進步，也不是確定的事情。
再加上，凌聞霄本人明確表示了不愿意調動，而繆志清也明確表示不會放人之后，關中和一中想要挖人的難度就變得特別大。
故而在凌聞霄表達了自身的堅決態度之后，刀鋒和佘余也沒有死纏爛打。
甚至他們還在心中鄙視了一下這位凌老師的短視，他們倒想看看等這學期結束的時候，全市統一期末考試之后，這個老師還能不能狂得起來。
如果凌聞霄知道刀鋒和佘余的想法，絕對會對他們說想多了。
因為他之所以拒絕調往重點中學，除了他本身并沒有對當老師的執著追求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實還是他不想為了工作耽誤自己太多的時間。
在初步解讀出兩本關于音律之道的修行典籍之后，他已經預感到自己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里，絕大部分精力和時間都要放到“求道”之上。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他會放松工作。
只不過在他去年一整個學期的努力之下，對高一14班的學生已經非常熟悉，而且幾乎所有的學生，也都對他產生了足夠的敬畏之心。
也就是說，他其實已經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力氣，就能夠保證14班保持現有的學習氛圍。
再加上經過期末考試提振信心，高一14班的幾位任課老師的教學熱情肯定也會提高不少。相信即便他不再像上學期那樣起早貪黑，學生們的成績也不至于會退步了。
而若是調到重點中學去，他勢必就不可能這么輕松了。
沒聽說過那個重點中學的老師工作輕松的，他為什么要累死累活的呢？
更不用說，無論是刀鋒和佘余，似乎還都有讓他一直帶畢業班的意思。
畢業班是那么好帶的嗎？盡管從福利待遇上來說，帶畢業班肯定能有更多的收獲，但凌聞霄看得上那點“小錢”嗎？
第二天，凌聞霄準時出現在了辦公室。
“恭喜發財！”
“步步高升！”
和幾位早到的同事互相拜了個晚年，然后辦公室里頓時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
最后還是藏不住話的王嘯開了口：“那個……凌老師，聽說你這個學期就要調到關江中學去，有這么一回事嗎？”
正懷著無比期盼的心情打開辦公桌上馬卡龍飯盒的凌聞霄，手上的動作一頓，很奇怪地問道：“你這消息都是從哪而聽到的啊？”
“你別問我從哪里聽到的，你就說有沒有這回事吧！”王嘯鍥而不舍地問道。
這時候，辦公室里另外幾位老師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這邊，梁靜怡更是緊張地盯著凌聞霄的嘴巴，仿佛在期盼著什么。
“怎么說呢，關江中學和第一中學那邊確實昨天邀請過我，不過……”凌聞霄聳了聳肩，很自然地打開飯盒，“不過么，具體情況等我吃完早飯再和你們說！”
“嘿！你小子還給我們賣關子！”張明哲滿頭黑線地說道，“平常也沒見你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窮講究啊？一邊吃一邊說！”
劉勇軍和朱悅幾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快說！”
凌聞霄沒辦法，只好一邊好吃一邊把昨天他拒絕刀鋒和佘余的事情說了出來，最終他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王老師，你這都從哪聽來的八卦啊？”
“你還不知道嗎？昨天校長跟總務處的人說，你這學期可能要被上面調走，讓他們盡快找人頂上你的位置，現在這個消息在學校里都傳瘋了！”王嘯夸張地說道。
凌聞霄也覺得太過夸張，因為今天才是全體教職工和學生報到的日子。昨天在學校里上班的也就是一些行政人員，怎么可能就傳瘋了呢？
而且他雖然比幾位老師晚來一會，但頂多也就晚十幾分鐘而已，這消息傳得也太快了些吧？
“怎么？你不知道現在有朋友圈嗎？不知道有微信群嗎？”連古板的葉益青老師都覺得，凌聞霄做出那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才是真的夸張呢。
好吧，凌聞霄承認自己確實有些奧特，盡管還沒和世界完全脫節，但在這方面確實有些遲鈍。
“也就是說，你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調走，是吧？”一向在辦公室里很少發言的梁靜怡目光灼灼地盯著凌聞霄。
“呃……”凌聞霄有些遲疑了，“難道我不想走，還能強制調動的嗎？”
“難道你就不心動嗎？那可是關中啊！”謝毅峰覺得凌聞霄是在釋放假消息。
凌聞霄也沒解釋，仰天長嘆一口氣：“唉你們真是不了解我啊！”
“嘁矯情！”老師們異口同聲得唾棄道，最討厭這種裝逼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