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他們會誤會李振懋要把李成蹊塞給他們，實在是李振懋言辭含糊。
教物理的，帶班的，這兩個標簽，分明就是在說李成蹊嘛。
作為新上任的一把手，刀鋒和佘余肯定要研究一下其人的社會關系，自然不會遺漏了李成蹊這個曾經被關中和一中拒之門外的人。
前年初，李振懋還沒走到現在的高度，他們完全可以擺出“公事公辦”的態度，讓李成蹊知難而退。
可現在面對頂頭上司，便是刀鋒這樣剛強的人，說話也“稍微”地委婉了一些。
評價李成蹊的話省略帶過之后，他接著又說道：“我們關中這些年在教學上有些疲軟，缺真正的優秀老師，不像一中，成績連年創造新高……”
言下之意就是你別把李成蹊弄來禍禍我們關中了，一中的底子厚，經得起折騰。
而佘余聽到這個老對手的話，沒等他說完就打斷道：“我們一中的上升勢頭也是所有老師共同努力才保持住的，每一個老師都非常優秀……”
聽著兩個校長竟然在那爭論了起來，李振懋苦笑不已。
當然知道這兩人是爭給自己聽的，意思就是告訴他，想要保持關中和一中的成績，水平差的老師就別塞進去了，他們不會接受。
要不然的話，關中將來的高考成績會“越來越差”，一中的“上升勢頭”也會被打斷，責任全在他這個教育體系頭腦人物身上。
而事實上，李振懋也確實是有把李成蹊塞到這兩所重點中學的想法，所以故意把說辭弄得含混不清。
不過在知道刀鋒和佘余二人堅決的反對態度之后，他擺了擺手，故意板著臉說道：“難道我李振懋在兩位心中，就是那種不顧大局以權謀私的官僚嗎？”
呃……這個指責就說的有些嚴重了！
盡管刀鋒和佘余心中確實是這么想的，當面也不可能說出來。
見這兩個下屬單位的話事人被他的話鋒壓住，李振懋繼續不悅地說：“我知道你們以為我要把我侄子塞給你們，放心吧，只要他沒有那個能力，我是不會向你們推薦的！”
兩位校長被李振懋的說法搞得一愣，不推薦李振懋那推薦誰？
說實話，對于關江市區內其他的高中，無論是刀鋒還是佘余都是從來沒放在眼里的，更不用說八中這種墊底的存在。
而八中有什么樣的優秀老師，他們也不可能有那閑空去關注。
況且去年寒假期末考試中，兩位校長優先關注的總是高三的成績，高二和高一都只是順帶著掃了一兩眼而已。
八中高一的期末成績總體上不錯，但和其他學校比起來也算不得突出，和關中及一中更是沒法比，自然更加不可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所以，他們還真不知道李振懋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見兩位校長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李振懋好笑地說道：“你們應該聽說過八中的14班吧？”
作為教育系統中人，刀鋒和佘余自然是知道八中14班的大名的。
尤其是佘余，因為一中和八中靠得很近，經常能聽到一中老師們談論八中14班又發生了什么大事。
譬如去年上半年八中的高三14班多名學生參與社會斗毆，前年的八中高三14班有兩位女學生懷孕……
總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關中雖然和八中隔得有些遠，但每年也同樣能看得到八中14班的笑話。
也確實是笑話，在高中學校全面擴招的大環境下，八中的名聲和地位連一些職高都不如，更不用說他們的14班了。
見兩位校長點頭，李振懋也沒詳細介紹凌聞霄，只是蜻蜓點水地順帶了一句：“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查一下第八中學高一14班去年期末考試的成績。”
原本刀鋒和佘余肯定是沒興趣的，不過聽李振懋這么一說，他們二人頓時就有了想法。
不管傳聞中李振懋的為人如何，也不管他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升的官，能在教育系統里走到如此高位，這人肯定不會閑著無聊跟他們扯八中的事情。
于是在各自回去之后，兩位校長當即就讓人找來了八中高一14班去年的期末成績明細。
所謂老板一張嘴，伙計跑斷腿。
在關江中學，教務處、政務處以及總務處齊全，不像八中那么寒酸只有一個總務處。
不過部門多了，有時候工作配合上就容易出現不協調的現象。
譬如現在：“我說你們總務處的人是不是吃撐了，就算要研究競爭對手，也不至于研究八中吧？還研究八中的高一14班，你們是不是腦袋瓦特了？”
教務處的一名工作人員，很不客氣地嘲諷了來下達任務的總務處干事。
不僅僅因為對方給出的理由是要研究競爭對手的情況，更重要的是開學在即，他們的任務可不輕松，多出來這么個新任務，還馬上就要，換誰也不樂意啊。
“你腦子才瓦特了呢！這是刀老大交代下來的任務，別廢話，馬上就做。不就是幾張表格的事情嘛！”總務處干事也不客氣。
雖然他嘴上說得輕松，但八中再稀爛，每個年級也有六百來學生，想要整理出一個班的成績明細，可不是什么輕松的事情。
況且，關中也沒有權限下載八中的期末考成績表格，只能在總榜上一個個去找。
“你說的輕松，既然這么輕松你怎么不去做？”教務處的那個人嘴上絲毫沒讓步，“再說了，去年期末考試閱卷就在我們學校進行，你們總務處接待的時候，難道沒接觸過八中的老師？找對方要一份多簡單……”
不過，盡管教務處的人嘴上說的兇，可聽說是刀鋒親自關注的任務，抗議的同時，還是捏著鼻子去做了。
而差不多的事情也發生在關江一中，甚至相比于關江中學，一中的那些人反應更激烈更難以理解。
八中的14班是個什么水平，作為靠得最近的同行，一中上下都很清楚。
要說搜集他們惹事的能力，所有老師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可要說搜集他們的成績，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