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只是個比方。
無論《大音希聲》還是《宮曲律典》中，都沒有說這個世界是虛幻的。
不過這兩本書里所說的，比告訴凌聞霄這個世界是虛幻的還要讓他感到難以接受。
具體地說，這兩本書雖然說的是音律之道，但其闡述的觀點，或者說是其修行的世界觀，卻是以唯心主義為根基的。
前些時候，凌聞霄和鞠友新聊過算命的話題。
當時鞠友新給出的解釋讓凌聞霄覺得很詫異，感覺玄學不像玄學，反倒更像是科學。
可這兩本典籍所描述的音律之道，按理來說應該更接近科學才對，比如說闡述聲音的本質啦！聲音的波長波頻變換的規律啦！又或是共振的原理拉！
然而這些通通沒有，這兩本典籍上所表述的“道”，認為這個世界有“意識”的。
音律之道就是通過個人的意識營造出恰當的旋律，然后調動世界意識，從而達到修行者想要的目的。
這種說法分明就是客觀唯心主義的觀點，世界意識就像是很多奇幻小說里說的“蓋亞意識”。
如果只是小說的話，凌聞霄也就是看過就算了，可問題是這是修行典籍，里面可是說了，如果不相信這個世界有意識的話，那么連門都入不了。
而凌聞霄本人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哪怕他本身都能夠擺弄靈魂，也從來沒認為靈魂或者其他什么超能力能夠違背物質世界的自然規律。
是的，他不相信也接受不了那兩本典籍中所描述的世界觀。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已經認為這些天他完全是在做無用功，這兩本典籍就是古人腦袋瓦特了亂寫的。
可最后他又排除了這樣的想法，因為那兩本書的原本給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
比人頭發直徑還要薄的皮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出來的，哪怕是以現代的科技，想要把皮革削得那么薄而且還均勻也幾乎不可能做到。
所以，絕對不會有人用這么珍貴甚至說得上神奇的材料來惡作劇。
而且在《大音希聲》這本書里面，還介紹了一種以音為刃的法術，譯文里說此法術“切金斷玉易如削泥”。
這么看，這兩本書又不像是假的。
那么問題來了，到底要不要研究下去呢？
繼續研究下去，自己的三觀還要不要了？
可若是不研究的話，他又覺得不甘心。
就在凌聞霄糾結無比的時候，這座城市的另一處，又一次針對他的算計開始了。
李振懋家的書房里，他和侄子李成蹊相對而坐。
“叔叔，凌聞霄的編制不是已經下來了嗎？什么時候能把他調走？”話還沒說幾句，李成蹊就迫不及待地問起他最關心的事情。
“快了！你不要著急！”李振懋搖了搖頭，開過年，他這侄子又大了一歲，可說話做事還是那么的毛躁，真讓他很想抽他一頓。
不過，誰讓他只是叔叔呢，盡管可能只是名義上的，但也不能打啊，大嫂還在外面呢。
李振懋說不急，可李成蹊能不急嗎？
一想到后天就要到學校報到，很可能就要遇到那個魔鬼，過年這幾天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的心情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但還有兩天就要開學了啊！”
“開學了也是能調動的嘛！”李振懋混不在意的說道。
現在他還真有資格這么說，因為就在昨天，他已經接到了正式任命，走馬上任成為關江市教委的一把手。
說起來還要感謝李成蹊提供的那個想法，經過年前一系列的謀劃和動作，雖然最終不是在凌聞霄身上打開的缺口，但最終還是把編制考核小組拉下了水，從而拔出蘿卜帶出泥，不僅把王成給提前弄走，還讓他那幾個競爭對手無緣高位。
盡管他在關江教育系統，他現在還不能做到一手遮天，但調動個把老師的工作崗位，還是小菜一碟。
不過么，從去年到今年的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忙著上位的事情，心思也沒有放在對付凌聞霄上。
事實上，他也沒必要花什么心思。
凌聞霄的編制已經落實，那么他就是體制中人，還不得跟著指揮棒走？
然而李成蹊依舊感覺不穩妥：“那萬一他不愿意調動怎么辦？”
“為什么不愿意？為了工作需要，無論老師本人愿不愿意，教委都有權利調動。”李振懋理直氣壯地說道。
見叔叔說得這么篤定，李成蹊稍微松了口氣，但卻仍然問道：“要是一八中不放人呢？”
“為什么不放人？”李振懋感覺有些奇怪。
說起八中，李振懋頓時就想到了繆志清那個喜歡賣老資格的家伙，上一次就是他給李振懋吃了個軟釘子，沒把凌聞霄開除掉。
不過么，現在的情況可是和當時不一樣了。
用句很中二的話說，那就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當時李振懋和繆志清同是副處級，雖然他的職位比對方高，但繆志清比他的資歷更老，在省教育系統里的人脈也比他得力，故而不給他面子他也沒辦法。
可現在他是關江教委一把手，手上的權利和能夠利用的資源，都對八中有莫大的影響。
繆志清就算再強項，難道他調動八中一個老師的面子都沒有嗎？
“上次關江期末考試，凌聞霄帶的14班成績突出，整整二十個人達到了本一線，全班達到本科線以上的也有三十多人，平均成績都超過到了本二線……”盡管說出來會讓自己很丟臉，但李成蹊還是誠實地說了出來。
“咝”李振懋倒吸了倒吸了一口涼氣，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上一次和侄子交流關于凌聞霄的事情時，他就知道那個老師管理和教學確實很能耐，但絕沒有想到竟然這么能耐。
八中的14班是什么情況，作為教育系統內的人，李振懋自然是在清楚不過的。
可把那些垃圾中的垃圾帶到和重點中學普通班級的水平，這簡直是妖孽了啊！
“要不就把他調到關江中學，或者關江一中，想來學校也不會阻攔吧？”想了一會兒之后，李振懋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