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婷和吳佳音兩人可不知道，在他們眼中很牛很高大上的凌聞霄，這會正在接受著來自正義的調查。
“凌老師，我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問題，不要扯這些假話。”劉健對凌聞霄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態度并不著惱，因為他見多了這種人，“你自己想想，你這么說有說服力嗎？或者說，從邏輯上說得通嗎？”
“怎么就說不通？”凌聞霄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劉健似乎不屑解釋，只是“呵呵”冷笑了兩聲。
不過隨同他而來的一人卻說道：“首先第一點，那份快遞確實是寄給你的，連你的聯系電話都沒寫錯，你為什么要拒收？理由是什么？
“其次，快遞上備注了是參考資料，教師編制考試在即，你看到這四個字難道就一點不好奇？
“最后，也就是我們覺得最大的疑點，則是這次教編考的筆試結果，你的成績是滿分。”
凌聞霄認真地打量著這個說話的小伙子……呃，好吧，從年齡上看，對方絕對比他大多了，不過在他看來，能說得出這么幼稚話語的家伙，還真是個小伙子。
看到對方被自己盯得快都惱火，他才開口道：“我為什么拒收？為什么不打開快遞？我覺得根本不需要解釋？因為事實就是這樣，難道你們調查都是靠推理的嗎？”
那個比他大的“小伙子”不服：“如果你沒看到那份參考資料，又是怎么考出滿分的？”
“這位領導，照你這么說，所有高考滿分試卷都是作弊的咯？”凌聞霄反諷道。
“你……”小伙子被駁斥得有些氣急，但卻無話可說。
不過就在他要發出火來的時候，另一邊和他差不多年紀的那個辦事人員連忙攔住了他，示意不要激動。
調查就是調查，不是審訊。
在攔住了同事的怒火之后，這人對凌聞霄抱歉地笑了笑，態度溫和地說道：“對不住，凌老師，是我們太主觀了，你能詳細說說快遞的事情嗎？”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態度這么好，凌聞霄也不好硬懟，或許他本身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吧。
“首先我要申明一點，那就是雖然我確實在那段時間收到一份和你們表述相差不多的快遞，但具體是不是你們所指的那一份，我不能確認，也不敢承認。”凌聞霄語氣堅決地說道。
聽到凌聞霄這么說，劉健和兩位隨同辦事人員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所謂“證據確鑿”，凌聞霄還是這個態度，是想抵賴嗎？
不過調查組的人沒有立刻打斷，畢竟問詢不是抬杠，就算抬杠，起碼也要讓人把話說完。
果然，凌聞霄緊接著就給了他們理由：“我之所以這么說，因為一來時間久遠，二來我本人也沒有記住快遞單信息的習慣。對你們所說的寄件人姓名電話甚至快遞單號，現在是一點都記不得。”
這個理由很強大，也很符合正常邏輯，這年頭誰會吃飽沒事去記快遞單號？便是對寄件人姓名估計也不會太過在意。
“其次我要再次強調，那份快遞我確實是拒收了，這個是有證據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學校門衛那里查證一下。至于我為什么要拒收那份快遞？對不住，我沒興趣回答這個問題。”
凌聞霄很平淡地把話說完，然后冷靜地看著對面三人。
聽完他的理由，劉健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凌聞霄那非常篤定的樣子，他知道對方應該不可能說謊，于是立刻讓身邊那個“年輕人”去門衛做調查。
如果事實真地像凌聞霄所說的那樣，那么他們之前掌握的所有證據鏈就完全失去了價值。
甚至，這一整樁原本看上去明明白白的舞弊案，也有向復雜化轉變的趨勢。
“我能問問你為什么拒收快遞嗎？”盡管凌聞霄已經明確表達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也確實不是必須回答的問題，但劉健還是問了。
凌聞霄本不想說，但看到對方似乎對這個問題真的很看重。
他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回答道：“雖然我不記得那個寄件人的姓名，但我可以肯定，那不是我認識的人。而且寄件人留在快遞單上的手機號碼還是空號，我懷疑那是什么詐騙套路，所以就拒收了。”
其實凌聞霄很想吐槽，如果他真串通誰舞弊的話，傻到用快遞來郵寄資料嗎？而且還腦殘到在快遞單上標注參考資料。
盡管學校老師收到參考資料的快遞司空尋常，但快遞終究是有記錄的，用這種方法投遞，不是明顯留下線索嗎？
顯然，凌聞霄是偵探片看多了。
不說那些參與舞弊的人到底猖狂到什么地步，就說現在每天的快遞那么多，這又不是什么大案要案，想要從快遞上下手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沒有詳細的舉報信息，估計這幾個紀檢人員也不會把突破口放到那個快遞上吧？
劉健的筆習慣性在本子上打了一個叉，否定了原本已經確定下來的人物關系。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年輕的辦事人員氣喘吁吁地走進了辦公室，他的手上還拿著那份沒有拆開封口的快遞。
接過快遞掃了一眼，劉健站了起來，嚴肅地對凌聞霄說道：“凌老師，謝謝你的配合。
“只是……目前還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所以很抱歉，最近這幾天你最好不要離開關江。”
“好吧！”凌聞霄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道。
此后幾天，紀律檢查的那些人一直沒找上門。凌聞霄也是在學生正式放假的前一天，才從校長那里聽到了關于此事的進展。
此次教師編制考試的筆試和面試中，確實查出了一些舞弊和違規的地方，但統統和那份舉報信所舉報的無關。
也就是說，關于凌聞霄和相關人員勾結舞弊的舉報，被證實是虛構的。凌聞霄本人的嫌疑完全排除了，春節過后他的編制就會正式批下來。
而李振懋弄出來的這一系列小手段，倒也沒有完全失敗。
盡管凌聞霄這里沒有留下絲毫破綻，可誤打誤撞之下，卻也查出了考試組其他的違規之舉。
過程雖說沒有按照李振懋的預想進行，但結局卻依然對他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