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李振懋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原本，一把手趙成離任在即，他就是系統內最有希望接任的人選。
可在上次處置凌聞霄的事情上，趙成最后的舉措無疑是極大地打擊了他的聲望，也影響到了他進步的希望。
一方面，只要趙成一日沒有離任，他在系統內的影響力就一日不會消除，帶頭大哥的意志還能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下面人的觀點，此外對接任者人選也有著很大的建議權。
另一方面，也是他一個系統高層親自下場針對一個小老師，無論是從他的出發點，還是過程他所表現出來的手腕，關鍵是最后灰頭土臉的結果，都已讓人對他產生輕視之心。
再加上系統內和李振懋關系不睦的人，在事后推波助瀾，讓很多人對他的觀感也發生了一定的扭轉。
所以在那之后，原本可以確定下來的上進道路，憑空多出了諸多的波折。
為了淡化種種不良的影響，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表現得很低調，在很多容易得罪人的事情上也不再表現得如同以前那么鋒芒畢露。
侄子李成蹊后來幾次找他幫忙，無論是為了免去那個代理班主任的職務，還是為了把凌聞霄調走，李振懋也都表現出愛莫能助的架勢。
不是他真的做不到，而是不值得。
只是，后來李成蹊提出先幫凌聞霄落實編制，然后再調離的荒唐想法，卻讓李振懋眼前一亮，思路大開，迅速想到了一條自以為妙的計策。
“李主任，八中那個老師的報名表到了。”就在李振懋琢磨著下一步該怎么走的時候，他的一個親信下屬走進他的辦公室，壓著音量匯報道。
李振懋有些不放心地問道：“那些人有沒有什么疑問？”
“主任放心，他們都以為這是趙局那邊的授意，沒有人在背后說三道四。”下屬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就好，你去忙吧。”李振懋點點頭說道。
對這個下屬，李振懋是非常信任的，不僅信任他的立場，更信任這個人的能力。既然他說了沒人懷疑，那就肯定沒人懷疑。
不過這次他要做的事情有點大，在沒成之前，他也不敢說絕對放心。
其實他的打算倒也說不上有多么高妙，只不過占了順勢而為的機巧。
前些時候，趙成因為鄭千鈞的緣故，公開為凌聞霄這個八中的臨時工站臺，最后還落實了一份打破工資體系的高薪合同。
盡管在當時，這份合同很保密，但教育系統畢竟不是紀律部門，沒多長時間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更加證實了趙成就是凌聞霄后臺的事情，于是他順水推舟，安排心腹放出話去，趙局要給凌聞霄解決教師編制。
于是便有了八中一報上增加編制的申請，教委緊跟著就同意了的情形出現。
要知道，雖然每個學校每年都要例行申請增加編制，但由于現在的大方向是精簡機構，教育系統的編制也不是那么好增加的。
關江這種三線城市的教育系統，總的編制名額就那么多，每年各個學校都要爭得面紅耳赤才能爭取得到。
像八中這樣一申請就能拿到名額的情況，幾乎是不可能出現的。
李振懋接下來的計劃，就是圍繞編制考試做文章。
他讓心腹暗示負責此次編制考核的工作人員，因為凌老師的教學任務很重，可能到時候筆試成績會差些，趙局希望盡量弄得好看一些。
以上便是他計劃的第一階段，目前看來已經完成了。
接下來就要看考核組和凌聞霄那邊會怎么做，事情又會不會按照他設想的進行下去。
當然，這個所謂的計劃只是他走的一步自認希望頗大的閑棋，也沒指望一定能達到預期。
因為，若是考核組的人向趙成確認，他的設想就會落空。
不過一直以來，他的心腹屬下和趙成的秘書關系處得相當好，在旁人眼中和他這個主任反而更像是只有公事上的來往。
所以他說出來話還是有可信度的，再加上考核組那些人都知道趙成對凌聞霄這個老師很照顧，估計也不會有人會因為這種陰私請示確認。
接下來就要看他們會如何處理筆試的事情，最理想的狀況莫若他們安排人給凌聞霄代考，或是給凌聞霄透露考題。
李振懋在教育系統里廝混了這么多年，自從“逢進必考”的政策實行之后，他見多了底下人各種各樣的對策。
找人代考、透露考題這樣的事情都是司空見慣了的，前年他侄子李成蹊就是提前拿到考題，才在筆試中取得了相對好看的成績。
可無論考核組的人采取哪一種做法，他都可以拿到實證。
若最后凌聞霄真的在筆試中作弊，并且拿到了教師編制，就到了他發難的時候了。
當然，他發難的目標肯定不是凌聞霄這個小老師，他的眼皮子還不至于那么淺。
編制考試過程中出現舞弊是什么性質？
僅僅是丑聞嗎？
不，很多事情可以做，但絕對不能說，一說出來就是天大的麻煩。
尤其是在他握有實證主動發難的情況下，到時候絕對會打擊到相當一部分和他不對付的人。
因為編制考核一直都是趙成的人在負責，哪怕趙成即將調任，也沒把這一塊交給任何人管。
想到這里，李振懋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容。
就在他嘴角上揚到某個角度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李主任，那個老師說他會自己考。”
“好的，我知道了！”
說完，李振懋就掛斷了電話，然后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有些煩躁，隱約覺得自己這次可能會失算。
之前他通過侄子李成蹊打聽來的消息，得知凌聞霄之前根本就沒有報名參加編制考試，以為對方是沒有把握，所以才制定了這個計劃。
可現在看，那小家伙貌似對自己很有信心，準備自己考？
呵呵，好在李振懋提前有準備，就算你憑自己的實力參加考試，也會有人把“參考資料”送到你手上的。
就是不知道考核組那些會不會這么做，若是他們覺得沒必要，只好自己這邊派人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