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頭喪氣地走出高一物理教學組辦公室前，凌聞霄用極為兇歷的眼神瞪了一下李成蹊。
這次因為必須表現出認真傾聽領導訓斥的樣子，所以沒敢分神教訓對方，這讓他分外地不爽。
不過他相信，自己的眼神絕對能夠讓對方勾起那段恐怖記憶，就算晚上不做噩夢，想來也會心有余悸吧？
事實上也是如此，李成蹊看到凌聞霄臨走時的那個眼神，心中頓時就是一個哆嗦，下意識地就縮了縮腦袋，仿佛被針扎了一般，立刻躲開了凌聞霄的眼睛。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凌聞霄很納悶地問坐在前面辦公桌的王嘯：“王老師，你們不是說學校對14班的成績根本就不抱期望的嗎？”
王嘯裝出一副能掐會算的表情說：“呵呵，老夫掐指一算，你剛才是被苗老師叫過去訓了吧？”
凌聞霄郁悶地抿抿嘴：“嗯！”
“唉，那是你運氣不好，教的是物理。”王嘯也沒有賣關子，“苗老師最近心氣不順，這是拿你出氣呢！”
這時候，坐在凌聞霄后面的朱悅湊上來調侃說：“是啊，是啊，小兄弟你就自認倒霉吧，你看我們歷史組組長多好，根本就想不到高一還有我這個編外歷史老師。”
都用不著凌聞霄追問，王朱二人就“善解人意”地八卦到苗秀英身上去了。
說穿了，還是八中的分班方式所帶來的那些破事。
按照入學成績從高到低分班，1班肯定是全年級最好的。
但凡有追求的老師，肯定都想教導優秀的學生。
而以苗秀英的資歷，原本她鐵定是要教高一1班的。
可問題是，原本今年應該跟班教高二的李成蹊，卻擔任了高一1班的班主任，同時任教高一1班和2班的物理。
如果是其他人，苗秀英肯定會到校領導那里去爭，可李成蹊……
由于李成蹊為人張揚，成天把他那個在教育局當領導的親戚掛嘴邊，全校都知道他的背景硬實。
所以，苗秀英最終還是捏著鼻子吃了這個悶虧，以教學組組長的身份，任教高一3班和4班的物理課程。
凌聞霄能夠理解那種憋悶的感覺，但問題是，作為被訓的人，這個理解一點都不萬歲。
當然，牢騷歸牢騷，凌聞霄也不是那種只會把錯誤全部歸咎于別人的人。
而錯誤的，自然是高一14班的學生了。
“啪~嘩啦~”凌聞霄狠狠的將卷子往講臺上一摔，然后雙手反撐著身體，面無表情地掃過底下每一位同學。
“你們成功用這一次考試，證明了我開學時說過的那句話。”凌老師的語氣非常譏誚，“你們就是五十六個笑話！”
“不，你們就是五十六個垃圾！周曉瑜，把卷子發下去，讓垃圾們好好地自我欣賞……”
鑒于同學們之前乖覺的表現，凌聞霄其實不想罵他們的，起碼不想這么惡毒地罵。
只是剛剛被領導訓過，又被人嘲笑過，自己想想也覺得羞恥，這嘴就忍不住想發泄一番。
不過，罵也罵了，問題最終還是要解決的。
而解決問題之前，必須先得找到問題出在哪里。
首先排除教的因素，凌聞霄認為自己的授課水平還是有的。
或許暫時還比不上那些頂級金牌講師，但以他自信能挑戰全世界最強大腦的智慧，欠缺的也只是一些經驗罷了。
那肯定就是學的問題了！
難道是之前切割了外層靈魂導致精神衰弱的緣故？
凌聞霄覺得還真有可能。
但應該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畢竟大部分學生只被割去兩成的外層靈魂而已。
就算對精神有影響，那也是第一天有影響。以他們年輕的身體，睡一覺應該就神完氣足了。
難道是因為他們太笨了！？
可仔細想想，這個原因頂多也只能占一小半。
這個事實存在智商超群的天才，也存在智商不足的庸才。
但即便是庸才，也不可能只考那么點啊！
再說了，凌聞霄自問講課時已經考慮到他們底子差，盡量把每個知識點掰開了揉碎了，用最直白易懂的方式表述給他們聽。
他相信只要上課認真聽，課后認真鞏固，絕不至于所有人都考成這樣。
那么最后一個原因，只能是他們不認真了！
說實話，凌聞霄還真不清楚這群混蛋學習到底認不認真。
上課時他們倒是個個貌似都在聽講，以凌老師的恐怖氣場，也沒人敢在底下做小動作。
可聽課的姿勢是到位了，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也看不到啊。
至于課后，因為第一周講的知識點不多，作業也布置多少，自然也就沒法從作業完成的情況來判斷。
甚至凌聞霄都不確定他們的作業是不是自主完成的。
這也怪他，因為他為了趕早到校，每天都是騎共享單車往返。
一般在第一節晚自習時，確認所有學生都到齊后，他就提前回去了。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學生們晚自習是怎么自習的，作業又是不是抄襲的。
盡管在過去的一周里，高一14班的晚自習紀律從沒出過問題，但學習的事情，和紀律可沒關系。
想到這里，凌聞霄覺得自己應該更深入地了解一下。
于是，他立刻就做了個決定，今晚一定要突襲一下，看看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學習的。
定下突襲的計劃，他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到了課堂上，畢竟課堂四十五分鐘才是最重要的。
“這條題目，我記得重點給你們講過，關于自由落體運動的……”
講道一半的時候，凌聞霄突然點名：“于涵睿，你告訴我，重力加速度是多少？”
“啊？”于同學有些茫然。
“你在想什么？你幾歲了，上課還思想開小差？”凌聞霄語氣非常冷淡，然后啥也沒說，繼續講課，“勻加速運動的位移計算……”
站在座位上的于涵睿覺得很委屈，他明明已經很認真聽講了啊……
呃，好吧，哪怕只是裝樣子，但那樣子也絕對是在認真聽講的嘛。只不過思想稍微飄了點，在想著下課后怎么才能加到梁靜淑同學的微信。
凌老師是怎么發現他開小差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于涵睿，站著還能開小差，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說話？”
于涵睿張了張嘴，很想說：老師你怎么不講道理呢？
可轉念一想，肯定是自己哪里露破綻了，可不敢跟凌老師頂撞。
雖然這個班主任看上去確實從來沒發過火，頂多就是毒舌了一些，但不知道為什么，所有同學就是很怕他。
然而于涵睿不知道的是，他其實沒露什么破綻。
如果換成其他老師，哪怕是精通行為心理學的老師，也未必能發現他走神。
可凌聞霄不是通過行為細節去判斷誰走神的，而是通過靈魂狀態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