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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谷泉一郎站起身來,但完全和我的預料相反,他只說了一聲:“沒有”,就坐下了。

  旁聽席上一陣騷動,這時我也大吃一驚。

  假如他堅決認為被告無罪,而且相信能夠用事實加以證明的話,這次法庭斗爭理應集中在帶著重要事實出庭作證的伊藤吉郎身上。

  若是不能從某些方面推翻這個警察方面的證言,他就不可能獲得勝利。假定他手里即使攥著象定時炸彈那樣有力的王牌,為了有效地使用它,這時也必須給警部的證言打進一個楔子,埋下一根伏線。

  他為什么眼看著白白地放過這一機會呢?

  他的態度,好象和上午變了一個人,真使我捉摸不透。我甚至想到這樣多余的事:早知這樣,真不該打賭說被告無罪。

  接著,用了大約三十分鐘的時間,提出了各式各樣的物證。檢察官大概是考慮到辯護人的反詢問肯定會要—些時間,所以才叫下一個證人晚一會兒出庭,可是百谷律師對警察方面提出的文件、照片等物,一概沒有出異議,使人感到他是想趕快結束這一間隙時間。

  “同意。”當審判長征求他意的時候,他立即這樣回答。

  要說“可以吧”是消極的同意的話,那么,這種回答可以說是積極的同意了。

  百谷律師的意圖,我變得不能理解了。

  下一個證人井沼鏡子來到法庭走上證人臺,是在下午兩點二十分。

  剛才警部的證言已經提到,井沼是一位大約有二十二歲的現代美人。她一出庭,連法庭都好象忽然變得明朗起來了……

  現代的婦女,的確是把戀愛和結婚截然分開來考慮的。在結婚以前有情人,甚至把身體許給對方,好象都不覺得是什么罪過。即使如此,一個正派的女職員為這類案件登上證人臺說出自己是被害人的情人,恐怕還是需要足夠的勇氣的。

  檢察官一般都避免這種事情,宣讀一下調查記錄就算了。可是現在,大概是有什么特別的用心。

  證人按照通例宣讀完宣誓書以后,天野拉察官站起身來,開始進行直接詢問。

  “你以前認識被告嗎?”

  “人也不認識,名字也不知道。”

  “認識被害人東條憲司吧?”

  “認識。”

  “東條康子呢?”

  “沒見過面。”

  “你和東條憲司——有肉體關系嗎?”

  “有。”

  “你們的這種關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從一九五九年春天開始的。”

  “你最切是怎么和東條憲司認識的呢?”

  “因為公司只白天上班,工資又少,我就想是不是能在業余時間找點較好的工作。正好這時候有一位在叫‘毬藻’的一家酒吧工作的朋友請我臨時幫幫忙,我就去了。我在那里只干了十天,和東條就是在那里開始認識的。”

  “開始是在有溫泉標志的旅館吧?”

  “是的,當時我有點醉了。神志恍恍惚惚,就象有點想去冒險的味道。他要我進去的時候,我還說了聲‘只是參觀一下呀’就進去了。”

  “怎么說好呢,一男一女一塊到那種地方去,你想還能夠白白的回來嗎?”

  “我的心大概已經被他吸引住了,我想我是有一種‘隨他去吧’的心情。”

  “于是,那天夜里并沒有只是‘參觀一下’了事嘍。”

  “那時候,有沒有金錢的投受呢?”

  “沒有。”鏡子擺出一副不愿叫人把她看做娼婦的面孔,憤然回答。

  “從那以后,你們一個星期在一起搞幾次呀?”

  “兩三次。”

  “你是后來搬到現在這個公寓來的嗎?”

  “押金和房租,是被害人付的嗎?”

  “是的。”

  “那時候,東條憲司說什么來著嗎?”

  “他笑著說:‘這兒倒便宜呀。’”

  “你們有這么深的關系以后,你的生活有了保證了吧?”

  “那不就是愛情的證據嗎?”

  “他給你多少錢呀?”

  “說好了每月五萬元,可是房租就得兩萬元,所以我并得不了那么多。”

  “你就甘心情愿過這種生活嗎?”

  “不是這樣,我們決定要結婚的。”

  檢察官的兩只眼睛,在眼鏡里邊閃閃發光。

  “我這樣說也許有點那個……,男人想引誘女人的時候,說什么‘咱們結婚吧’,是經常使用的一種手腕。你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嗎?”

  “知道。”

  “那么,你說你們要結婚,是怎么回事呢?”

  “他說他準備和他的妻子離婚。開始也許只是男人常說的一種套話,但后來他的態度逐漸變得認真起來,在去年十一月他對我說:‘請你再等我兩個月。’”

  “那是怎么回事呢?”

  “他好象已經覺察到他妻子另有情人了。要是抓到確鑿的證據,當然就成為離婚的理由。他還說,若是對方有錯誤,連生活費也可不必給她了。”

  “與此同時,你這方面不是也有需要做出決定的事情嗎?比方說,象另外還有人向你求婚什么的。”

  “這事的確是有的,對方是一個住在仙臺的人。他到我們公司來的時候,好象一眼就看上了我。他好象還委托偵探調查過我的品德呢。他第二次來東京的時候,就向我提出了求婚。”

  “他是在知道你和東條憲司有那種關系的情況下向你求婚的嗎?”

  “是的,據說我和他死去的妻子長的很相象。我要是別人的正式結婚的妻子,也就干脆吹了……可是若是現在這種關系,他還不死心呢。他說:‘過去的讓它過去吧,我什么也不說,今后和他一刀兩斷和我結婚吧。’”

  “那么,你的態度呢?”

  “當然,我是動過心的。我和他是從心里相愛的。咳,我畢竟是個女人呀!一說結婚,無論如何是要動心的。”

  “這件事你向東條挑明了嗎?”

  “結果怎樣呢?”

  “他正在委托私人偵探刺探康子的情人的情況,但就是抓不到對方的把柄,叫我再等一等。”

  “這期間,仙臺的求婚者是怎樣說的呢?”

  “他說因工作關系,必須到美國和法國去一趟,大約要去兩個月,預定一月底回來。叫我在這期間好好考慮考慮,到時候再答復他。”

  “那么說,東條憲司也認為自己若不進一步采取積極態度,就有失去你的危險嗎?”

  “我想他是有這種擔心的,他曾經屢次叮問我;‘這樣下去,你真的要離開我和他結婚吧?’”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說實在的,當時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記得我回答他說:‘假如你不和我結婚的話……’”

  “就是說,你是愛東條憲司的,所以借此機會激勵他一下子,促使他下決心和你正式結婚。但是,若是辦不到這一點,就和他分開,和仙臺的求婚者結婚。你那時的心情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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