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人和他很有點相似。”
“那個人是做什么的呢?”
“一個金融業者——高利貸。”
檢察官這時瞪起了眼睛間道;
“不管他是誰,總之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吧?”
“人們好象都這么說。不過我和他只有業務上的關系。”
“被告也是這樣的人吧?”
“是的。商品市場和股票市場不同,牌價不是隨時變動的。拿小豆為例,每天只公布六次牌價,上午是九點、十點、十一點,下午也是三次。在空當時間,有時和顧客到附近的茶館喝杯茶什么的。在閑談當中,有時就說出過去的一些經歷。可是,村田先生從來不扯閑話,也從來不談他過去的經歷。”
“那么,是不是可以說他具有一種孤獨主義或神秘主義的性格呢?”
“也許可以這樣說。”
“被告沒有流露過有關他的人生觀之類的話嗎?”
“只有過一次。在他賺到三百萬元時,請了一次客。但酒席非常簡單,簡直不象是賺了那么多錢。席間,他感慨地說:‘人世間只有金錢是可靠的,任何人都不可信賴!’這句話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直到現在還不能忘卻。”
我聽了這話,頓時感到一股寒氣浸入我的心底。村田和彥當初立志當新劇演員的時候,恐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心靈中的藝術之神忽然離去,而為黃金之神取而代之了。說不定還有魔鬼伴隨著黃金之神來到了他心里搭上了窩呢!不過,是什么原因促使他的人生觀發生如此深刻的變化,我是無法想象的。
“后來被告在交易市場里的成績怎樣?”
“從那以后,一年里邊他只是在有把握的時候,做那么兩三次交易,幾乎沒有賠錢的時候。同時在股票方面,他—定也賺了不少的錢。”
“你是直接聽被告說的嗎?”
“不是的,只是因為他有時不是用現款而是用股票交保證金的。股票是按七折計算的,可是就在把股票作為保證金存放在我們這里的時候,就遇上好幾次猛烈上漲。”
“那么,被告一年平均能有多少收益呢?”
“在我們公司,他每年平均大約可以賺到五十萬元。說起來,在商品市場總是連續獲利的人,是很少見的。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相比,村田先生衣著也講究起來,好象連自用轎車也買上了,我真從心里為他高興。”
“你知道被告的任何家庭情況嗎?”
“不知道。我有時向他家里打過電話,但是沒有到他家里去過。”
“當你知道這次案件時,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很吃驚,找一想到村田先生作出這種事來,就有點肝膽欲裂。”
“今年一月以后,你沒感到有什么變化嗎?”
“他說想暫時休息一下,把存在我們公司的股票全都取走了。在交易所里,買、賣、洗手不干,均隨客便,所以我們只有照辦。”
“那么,證人現在對被告的感情如何呢?”
“說村田先生犯了如此嚴重的罪行,我是想不通的。可是,他已經承認了—都分。……用句古老的說法,就是妖魔附體了。可我還是不敢相信。”
“詢問完了。”天野檢察官用逼人的目光盯視著被告席坐下了。
谷律師馬上開始了反詢問。也許是我的心理關系,看他這次好象有充分的信心。
“你知道有一本長谷川巳山著、京都證券報社出版的叫做《行情經》的書嗎?”
“知道。”
“看過嗎?”
“大略地翻閱過一次。”
“是什么內容呢?”
“記得好象是說明自古以來各種行情的規律的書。”
“你還記得那本書里有對‘投機’一詞的語源的解說嗎?”
“噯呀……”
“要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它好象是說‘投機’這個詞和‘戰機’、‘禪機’、‘商機’等詞有相通之處。”
“啊,想起來了,是這樣的。”
“就是說,‘投機’這個詞本來沒有現在大家通用的這種意思啦?”
“這個……”
“再問一點別的事情,‘投資’和‘投機’這兩個詞,現在的用法好象意思不同,就是說‘投資可以,投機不行’的意思。要說小豆市場的交易是投機,那么你認為投資是什么呢?”
“我認為購買債券是投資。”
“這是為什么呢?”
“因為買債券,本錢是保險的,而且還有利息。”
“那么股票呢?”
“不論哪一種有希望的股票,都不能保證不會落價,所以說這里邊有投資的一面,也有投機的一面。”
“那么說,投資與投機之間,并沒有普通所說的那種根本區別啦?”
“我自己覺得是這樣。團為我一直生活在那種簡直可以說是‘勝者王侯’的投機業界,記得在一本書里看到過這樣的話:‘連女人都有豁出命來搞投機的,男人要是不會搞投機就不配做男人,真正的女人是不會傾心于這樣的男人的。’”
“那是有名前投資指導家益田金六的話吧?”
“好象是他說的。”
“詢問到此完了。”百谷泉一郎輕輕點頭施禮,就坐下了。
午前的審理到此結束。
我在急忙回到記者俱樂部去的路上,在腦子里理了理開庭以來所得的印象。
無疑,這位律師得到了我們預想不到的成功。試想若是一位庸碌無能的律師,又將如何呢?至少,第一個證人將給被告打上一個侵吞公款的無恥之徒的烙印;第二個證人將斷定他是一個惡劣的詐騙犯;第三個證人將給人一種他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大賭徒的印象。
檢察官請來這三個證人的目的,無疑也正是在這里。
檢察官方面的進攻,都被百谷泉一郎律師漂亮地擋了回去。打個比方說,就好象打棒球時,三個打出的遠球,全被對方外野的接手在靠近看臺的地方巧妙地接住了。
“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位律師卻派人到大坂的報社去進行了調查。對犯罪嫌疑的要害部分,做了多么堅決有力的反證啊!”我這樣在嘴里念叨著。
我用電話向報社發完稿件以后,才往嘴里扒拉已經放涼了的咖哩飯。
“喂,打個賄嗎?”N報社的記者吉井來到我這里說道。
“不是賭博,是投機呀!”我馬上笑著引用了剛才的活。
“殺人罪能否變為無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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