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有風騷到如此被仇恨的地步哇。”邦子微笑。
見到差點被殺,卻似乎因此而覺得有趣的邦子的模樣時,片山感覺到代溝的存在。不過,不管是誰,如果突然差點被殺,大概不會立刻涌起真實感吧。
保健室的門打開,晴美探臉進來。
“哥哥,救護車來啦。”
“好遲啊。好,先把擔架弄來這里──”
“現在來著──不要緊吧?”晴美來到床邊。
“嗯。托這貓咪的福,我獲救了。”
“你們居然在如此荒謬的情形下相親哪。”
片山“噓”地捅捅晴美。
“呀?”邦子一時之間感到莫名其妙,盯著片山的臉。“啊!那么說,兒島阿姨說我的相親對象是個刑警,原來是你呀!”
“嗯……呃……是這么回事吧。”片山含糊地說:“不過,今天是以刑警身份來的。”
“好意外哪。”邦子說。
“什么意外?”
“兒島阿姨說,不要過份期待對方的外表,我以為很糟糕呢!不過,也不算太差嘛。”
邦子被救護車送走后,晴美才敢噗哧大笑。
“有什么好笑?”片山氣鼓鼓地說。
“對不起,因為……咦?福爾摩斯和妞兒呢?”
“又失蹤了?”
二人出到走廊看時,恰好看見福爾摩斯走過來。
“咦,福爾摩斯,妞兒怎么啦?”晴美喊。有個抱著妞兒的女生從后面走來。
“嗨,你是剛才那個……”片山說。
“它跑到我的課室外面叫哪。”
“是嗎?謝謝。”晴美接過妞兒。“不能隨便亂跑哦──不過,好奇妙哪。它好像很快就親近你啦。”
那女生笑了一下。“因為我喜歡貓的關系吧。”她說:“呃……你們是警方人員?”
“對呀。啊,我不是。他大致上是個刑警。”
晴美的說明總是多說一句。
“發生什么事?大家都在謠傳著,說荻野同學受了重傷什么的……”
“嗯,被尖刀刺傷了。”
“嘩,可怕。”
“她是你的、朋友?”
“不。我是最近插班的,不太知道。我和她也不同班。是誰做的?”
“好像是‘劇院之鬼’。”
那女生有點生氣的樣子。“請不要作弄人!”她瞪片山一眼。
片山連忙說明事情經過。她表示驚奇。
“那是我們俱樂部的人啰?”
“你也加入了‘奇情俱樂部’?”
“嗯。”
“是嗎?那么,可以帶我去那個房間嗎?我想看看里面。”
“好的。可是──在上課中──”
“是嗎?那就──喔,剛好校長來了。就說是公務吧。”
“你好,刑警先生。事情變得豈有此理了──”校長似乎大受沖擊。片山說出情由,請校長寫了一張因公務而不能上課的字條,交給那個女生。
“拿這個去向老師解釋好嗎?”片山說。
“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竹林明。”
“竹林君。拜托了。”
竹林明快步走開時,妞兒又想追上前。晴美連忙把它抱起。
“你怎么這樣呀?”晴美說。
“大概竹林君和野田惠子相似吧。”片山說。
竹林明彈跳似地回過頭來。
“剛才……你說什么?”
“嗄?呃──野田惠子是這黑貓以前的主人。它似乎……”
“是嗎?”竹林明已回復平靜。“沒什么。”
她快步走了。晴美撫摸著妞兒的頭說:“看到她驚詫的樣子嗎?她一定是對野田惠子的名字有印象。”
對于愈搞愈復雜的事件,片山開始厭煩。真兇會不會突然向警方自首?推理小說的讀者可能會生氣,可是對查案的人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急轉變化了。
“校長先生──”片山嘆一聲。“我想向你請教一下。”
看來起碼兇手不會馬上自報姓名了。
由于會客室的現場有當地的刑警和鑒證人員在,所以片山被請去校長室。
想起還沒請教校長的姓名,于是片山重新自我介紹。那位本宮校長似乎是那種一有麻煩就獨自苦惱的人。
“真是……這種事件是敝校開辦以來第一次……敝校完全沒有校內暴力問題,全是認真的好學生。實際上,這十年來,受到退學處分的一個也沒有。這是敝校的優良傳統,以及熱情的教師們不斷努力的成果──”
“請冷靜些。”片山連忙打斷他,因他好像在朗讀學校手冊似的。“我猜兇手知道我要見荻野君的事,所以想殺她。換句話說,兇手知道我來的目的。問題是,兇手怎會知道這件事?”
“說出去太不光彩了。一切都是由于我領導無方……”
看來本宮校長還不明白說話的重點。
“我提出要見荻野君的請求,然后校長先生就從會客室出去了。你在哪兒找到她?”
“最初嘛……我去荻野君的課室看看,她不在。我問學生,他們說她好像去了三年級的課室,于是我去那邊。”
“她在那里嗎?”
“嗯──應該說不是吧。”
“即是不在?”
“在三年級的課室外面──我在走廊上遇到她的。她好像有事去那邊,辦完就回來那樣。”
“那么,你在走廊上和她談話啰。你怎樣和她說呢?”
“呃……我說警方的人有事找你,在會客室等你,大致如此。”
“沒說為了什么事吧?”
“因我不知道你要談的內容嘛。”
說的也是。
“你和荻野君談話時,旁邊有誰在嗎?”
“旁邊?”
“是的。經過身邊的,或從課室窗口聽見之類……”
本宮搖頭想了半晌,說:“完全想不起來哪。”
那個當然啦。片山也不抱著太大期望。因為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的關系,不可能記住當時有誰經過身邊的。
“你曉得是在哪個課室前面和她說話嗎?”
“這個……”
“在窗口附近嗎?”
“這個……”
一言以蔽之,什么忙也幫不上。
“我──即是有刑警來找荻野君的事,你有告訴其他人嗎?”
“不,那個絕對不說的。”
總算得到清楚的答覆了。換句話說,兇手聽見本宮和荻野邦子的對話。大概是偶然吧。然后察知來意,為了滅口而決心殺了她。他從“奇情俱樂部”的房間拿到“劇院之鬼”的面罩和斗篷,然后襲擊在會客室的荻野邦子……
可是,尖刀呢?從哪里得來?不可能如此突然就拿到手吧。
或許從尖刀可以掌握什么,片山想。
有人敲校長室的門。竹林明探臉進來。
“嗨,來得正好。”片山站起來。
“關于這次的事件,是校方的疏忽──”本宮校長又以解說新聞的語氣開始嘮叨了。片山、晴美、福爾摩斯及妞兒等二人二貓趕快離開校長室。
“奇情俱樂部”的房間在二樓。去那里的途中,片山得悉除了當委員長的橋本外,還有長沼、關谷、明石三個是中心人物。
四個高三學生嗎?說不定殺野田惠子的兇手在其中……
“里面有面罩、斗篷之類的事,大家都知道嗎?”片山問。
“我想是的。”竹林明點點頭。“雖然只是聽說,文化祭的時候,好像每次都會展覽那些面具。”
這樣一來,兇手也可能不是“奇情俱樂部”的人了。不過,突然想到要戴上那種面具或斗篷的,若不是和“奇情俱樂部”有關聯的人就不會想起來的吧。
“房間沒上鎖嗎?”片山問。
“本來應該上鎖的,但因社團最近才成立──以前只是普通興趣小組罷了。所以,我們要求不上鎖……”
在各科目的研究室當中,有道門掛著“奇情俱樂部”的嶄新木牌子。
“其實所有社團的房間全部在另一棟樓,但因沒空房間,所以臨時利用這里做活動室。”
“進去看看──盡量不動里面的東西……”
開門一看,窗口拉上厚窗簾,里面漆黑一片。
“我來開燈。”竹林明先進去了。過了一會,螢光燈亮了。
片山嚇得差點跳起來。他的旁邊豎著一副骷髏骨,好像想和片山說話的樣子。
“──厲害。”晴美喃喃自語。房間并沒有亂到像鬼屋。
實際上反而像博物館。房間雖小,但周圍貼滿照片的壁布板,“科學怪人”啦、“吸血鬼”啦、“狼男”的臉哦,以及片山不認識的怪人們并排相迎。
瞬間令人產生被鬼怪包圍的錯覺。
房間中央站著一個披斗篷的“吸血鬼”。當然不是真的“吸血鬼”,而是讓跟常人一般高大的人偶穿上衣服所致。
“是不是做得不錯?”竹林明說:“聽說是從百貨公司的銷售處騙回來的塑膠模特兒。”
“這么大怎么搬回來?”
“手啦、腳啦、頭啦不是分開的嗎?好像是幾個人同心合力干的好事。”
“好過份。”片山苦笑。“──那個‘劇院之鬼’是哪一個?”
“呃,我想是在里面壁櫥中吧……”
房間深處有窗,窗旁有個兩面開的壁櫥。竹林明走向那邊時,福爾摩斯叫了一聲,小跑步追越竹林明,在壁櫥前回過頭來。
“怎么啦?”竹林明好奇地說。
“等一下。”片山阻止竹林明。“可能有人躲在里面。”
“里面?”
片山悄悄伸手去拉壁櫥的門──突然聞到怪味。是煙味嗎?
“喂,誰在里面?”片山喊。“我開門啦!”
壁櫥的門突然打開。
“吵死人啦。”一個長發的男生打著哈欠出現。“難得睡午覺。”
“明石同學!”竹林明大吃一驚。“你在里面干什么?”
“抽根煙罷了。”明石伸個大懶腰。“上完課了?”
“你叫明石君嗎?是‘奇情俱樂部’的成員之一吧。”片山說。
“對。你是誰?”
“警務人員。在這種地方午睡,不是很怪嗎?”
“我是詩人。藝術家喜歡古怪的地方。”
“里面有‘劇院之鬼’的面罩和斗篷吧。”
“嗄──哦,阻礙嘛,我把它丟在那邊啦。”明石指指地上。“咦,跑到哪兒去了?”
“裝糊涂的話,事后麻煩哦。為何躲在那種地方?”
“怎么,想找碴訛詐呀?”
對方之所以生氣,多半是心中有鬼。片山即使經驗不夠,卻知道這一點。
福爾摩斯撲向明石的長褲,伸爪勾住他的褲袋吊掛著。
“好家伙!干什么?”明石閃身想甩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