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丘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其他人,說:“先生的話是什么意思啊?唉!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井野提醒她說:“錄音還沒結束。先聽完,有什么問題聽完再說。”
這時錄音機里又傳出宮垣的聲音:“這個主意在我腦子里剛出現時,讓我感到非常愉快。嗯,這大概就是所謂聞所未聞吧。當時我感到我的腦子還挺好用的。
“看來,現在需要我做一個詳細的說明。今后,也就是你們發現了我的尸體之后,我所希望你們做的事情。
“其一,有關我自殺的事必須五天后,即4月6日中午才能通知警察。在此之前,不許任何外人進入這所房子。五天之內我的尸體還不至于過于腐爛。
“其二,這期間,除了井野君和黑江醫生,你們其余的人原則上不可離開這所房子半步。你們中間可能有的人有這樣那樣的工作在身,尤其是宇多山君工作十分繁忙,非常抱歉;但務必克服一下困難。我已經給保姆角松富美做了交代,請她1號到6號這幾天住在這里。請黑江醫生務必尊重一下死者的意愿,即使離開這座房子,6號之前也絕對不要告訴其他人。
“其三,五日之內審查選拔出遺產繼承人。我剛才已經講了,候選人是他們四個人。
“你們四人在這期間,準確地說是到4月5日晚上2o點之前,必須寫出一份審查材料即一篇小說。四個人完成的作品,由編輯宇多山君、評論家鮫島君和熱心讀者的代表島田君三人閱讀,并于6日中午12點之前評出優劣,其中優秀作品的作者將獲得我的一半遺產。當然,我會給評委……”
不等錄音機里的話講完,房間里就開始議論紛紛起來。每個人都對這個出人意料的遺囑感到吃驚。
井野按下錄音機的暫停鍵,說:“請各位靜一靜!”
宇多山問井野說:“我說井野君,這……算什么事啊?”
秘書眨了眨小眼睛:“的確出人意料。還是先往下聽吧—這一部分很重要。”說著,井野把磁帶往回倒了一段繼續播放錄音。
“會給評委一定的報酬。
“其四,作品的規定是四萬字以上,即400字一頁的稿紙寫100頁以上。本來打算讓四個人各寫一部長篇小說,可情況到了目前這種地步,也只好如此了。五天寫100頁的作品,難度因人而異。例如對下手慢的須崎君來講,可能會感到很難;但是我想說的是,動作慢不等于作品少。這就算是我的一個自我辯護吧。
“其五,關于作品的題材。
“你們當然要寫偵探小說,這是毫無疑問的。請評委也注意這一點。我還想就作品的內容提幾個條件。
“這第一條是……嗯……也可以說這是比賽的有趣之處。首先,作品的背景舞臺必須是這個迷宮館。而且,作品中的出場人物就用今天在場的人,當然,其中也有我宮垣葉太郎。至于作品中的我是死是活,就由你們自己定。還有一點,要求作品中所發生的事件是殺人事件,每篇作品的作者就是作品中的被害者。
“你們不覺得這種做法很有意思嗎?以自己現在呆的房屋為舞臺,把自己當做被害者寫偵探小說——這實在是一個充滿魅力的主題呀。遺憾的是我讀不到你們的作品了。
“其七……噢,是其六。
“作品的原稿,請用各自房間里打字機打印。因為字寫得好壞往往會影響到對作品的評價。而且,我聽說你們幾個最近都在使用打字機工作。《棒槌學堂》
“當然,一旦發現任何作弊行為,都將被取消資格。在規定的期限內,離開這所房屋也屬‘違規’。同時,此次比賽的參與者和協助者中,如有一人表示不同意,此比賽即立刻中止,此遺囑即刻失效。
“我以上所講內容的書面材料已經寫好放在保險柜里,請井野君確認一下保險柜里的材料,然后立刻著手進行寫作比賽。
“哎呀!好久沒有講這么長的話了,還真有點累。衷心祝你們充分發揮各自的才能,寫出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懸賞小說’來。我就先行一步,去那個世界去了……”
井野按下錄音機的停止鍵,然后把磁帶倒回去。屋子里的八個人的表情與剛才截然不同。他們好像忘記了張嘴似的一言不發地看著井野的一舉一動,各自在心里體味著剛才聽到的遺囑的內容。
井野把倒完的磁帶拿出來放進磁帶盒,轉身面向大家說:“先生的遺囑,剛才大家都聽了。我之所以沒有及時向各位報告,是因為先聽了聽這個磁帶的內容。關于錄音中提到的‘正式遺囑’,我已經核實過了,沒有問題,具有充分的法律效力。”
井野從20多歲開始給宮垣當秘書,已經在宮垣身邊工作快十年了。他不僅是小說家宮垣葉太郎的熱心愛好者,還具有律師的資格。不過,他并沒有吃律師這碗飯,理由是律師這個職業“不適合”他。聽說他平時在東京的一所面向司法考試的學校任兼職講師。
“我認為我作為宮垣先生的秘書,有義務為了實現先生的遺愿而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值得慶幸的是,剛才黑江醫生聽了錄音后,也表示愿意幫助我。”
胖乎乎的黑江醫生彎著腰坐在椅子上,腿上放著個皮包。他接過井野的話說:“這樣出人意料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總之,死者的遺愿我們應該盡量尊重。當然,我也多少感到有些別扭。”
井野似乎很自信地說:“我們絕對會注意不給大家添不必要的麻煩。”說著,他走到桌子旁把剛才的信封和磁帶放在一起,然后巡視了一下在場的人說,“這件事非常特殊,我想警察那里應該能夠解釋清楚的。大家有什么問題,請提出來。”
有幾個人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宇多山也是其中一個。他想問些什么,可又找不到合適的詞。看樣子其他幾個人也和他一樣。
這時,舟丘小聲地說:“我計劃后天下午要在電視臺做節目啊。我是第一次做這樣的節目,等待了很久了。……”
“什么?做電視節目?!”清村感到舟丘提出這樣的問題有點缺心眼,就大聲地朝她說,“哎!舟丘小姐,這是什么時候?還提這樣的問題!”
舟丘臉紅紅的,說:“你這是什么話!我懂你的心思,不就是為了幾億元的遺產嗎?對不對?我沒說錯吧?”
“聽你的口氣,你很清楚目前的情況。”
“請你不要把別人都當成傻瓜。不過……這事有點不大正常啊,憑短短的百十來頁書稿,就決定把那么多的錢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