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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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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伯警探非常喜歡坐落在巴斯柑林路的警察局。那是一棟技藝精湛的喬治風格的建筑,堅實嚴肅之余,兼具輕盈優雅之態,讓來客感到賓至如歸;當然,至少,你要沒有觸犯法律。他每次走進大門,都有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他的工作很重要;而等到一天結束,世界也許會因為他的綿薄之力而變得更美好。他的辦公室在二層,可以俯瞰到正門入口。他坐在他的辦公桌前,透過整扇落地窗向外眺望,這同樣讓他感到安慰。畢竟,他就是法律之眼。毋庸置疑,他就該擁有這么開闊的視野。

  他把約翰尼·懷特海德帶到了這個房間。他是故意這么做的,決心要把這個男人從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給他提供的虛假保護殼里剝離出來,提醒他一下,現在誰說了算。在這里,不允許出現謊言。實際上,他面前有四個人:懷特海德、他的妻子、阿提庫斯·龐德和他的年輕助手弗雷澤。平時他的桌上會擺著一張丘伯夫人的照片,但是就在他們進門前,他把照片放進了抽屜里。他也不太確定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的名字叫約翰尼·懷特海德?”他開始了審問。

  “沒錯。”這位古董商面色陰沉,情緒低落。他知道游戲開始了,便不再試圖偽裝自己。

  “你是多久前來到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的?”

  “三年前。”

  “我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杰瑪·懷特海德插嘴說。她的身材如此嬌小,座位跟她一比顯得特別大。她一直抱著放在膝蓋上的手提包,腳勉強能夠到地面。“你知道他是誰,他做過什么。但是他已經改過自新了。我們搬離了倫敦,只是想在一個清靜的地方生活——馬格納斯爵士的這些事與我們毫無關系。”

  “你應該把判斷的權力交給我。”丘伯回復道。瑪麗·布萊基斯頓的日記本就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有那么一刻,他忍不住想要打開它。但是沒有必要。與案情相關的內容他已熟稔于心。“七月九日,某個叫亞瑟·里夫的人家中失竊,他非常沮喪地發現他的勛章,包括一枚稀有的喬治四世時期的希臘勛章,被人從他的客廳偷走了。全部這些價值一百鎊或更多,當然它們還有極大的紀念價值。”

  懷特海德從座位上站起來,而一旁的妻子臉色蒼白。她第一次聽到這些話。“你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我不知道什么勛章的事。”

  “小偷在窗戶上割傷了自己。”丘伯說。

  “一天后,也就是七月十日,你去了雷德溫醫生的診所就診,”龐德補充道,“你的手割得不輕,需要縫針。”他臉上的微笑一閃而過。在這個案件的地貌上,兩條小路交匯了。

  “我在廚房里切到了手。”約翰尼說。他瞥了一眼他的妻子,他的話顯然并沒有讓她信服。“我從來沒有接近過里夫先生或是他的勛章。一堆謊話。”

  “瑪麗·布萊基斯頓七月十一日去見過你,就在她死前的四天。你有什么要告訴我們的嗎?”

  “誰告訴你的?你一直在監視我?”

  “你在否認嗎?”

  “有什么可否認的?是的。她來過商店。很多人都來過商店。她從沒說過什么勛章的事。”

  “然后,也許她和你談起你給布倫特的那些錢。”龐德輕聲說。說話很有邏輯,但他的口吻似乎在暗示這一切他都心知肚明,沒有爭論的意義。事實上,弗雷澤知道這不是真的。那個園丁努力為懷特海德打掩護。他說,那五英鎊是懷特海德欠他的,也許是他替他辦事獲得的報酬。龐德也只是猜測。然而,他的話立刻產生了效果。

  “好吧,”懷特海德承認道,“她確實來過,打探了一番,問了我一些問題——就像你一樣。你想說什么?是我把她推下樓梯讓她喪命?”

  “約翰尼!”杰瑪·懷特海德憤怒地大聲制止道。

  “沒關系,親愛的。”他向她伸出手,但她別過了身子,“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瑪麗的葬禮過后的幾天,布倫特來到店里。他有些東西要賣。是一條古羅馬時期的銀色的皮帶扣,精致的小玩意兒。要我說是公元前四世紀的。他要價二十英鎊。我給了他五英鎊。”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我不記得了。星期一吧!是葬禮后的那周。”

  “布倫特有說他從哪里弄來的嗎?”丘伯問道。

  “沒有。”

  “你問過他嗎?”

  “我為什么要問?”

  “你一定知道,就在幾天前派伊府邸剛遭受了入室盜竊。馬格納斯爵士的一堆銀器、珠寶和硬幣被偷走了——就在瑪麗·布萊基斯頓太太葬禮的當天。”

  “我確實聽說過這件事。”

  “你沒有由此得出推論?”

  懷特海德深吸了一口氣。“許多人都到我店里來,我買了好多東西。我從里夫太太那里買了一套伍斯特咖啡杯,從芬奇家買了一座黃銅旅行鐘——這不過是上周的事。你覺得我會問他們從哪兒弄來的嗎?如果我把薩克斯比村莊的所有人都當成罪犯盤問,我用不了一周就要關門了。”

  丘伯長吸了一口氣。“但是你就是一名罪犯,懷特海德先生。你因為收售贓物而入獄三年。”

  “你答應過我!”杰瑪喃喃地說,“你答應過你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別摻和,親愛的。他們只是想詐我。”懷特海德惡狠狠地盯著丘伯,“你全都搞錯了,丘伯先生。沒錯。我是從布倫特那里買了一條銀制的皮帶扣。沒錯。我知道派伊府邸遭了賊。但是我有沒有由此推斷兩件事有關呢?沒有,我沒有這么做。如果你想說我蠢也請隨意,但是愚蠢又不犯罪——而且據我所知,那件東西在他的家族可能已經傳了二十年。如果你要說它是從馬格納斯家里偷來的,那么你應該去找布倫特理論,而不是我。”

  現在那枚皮帶扣在哪里?”

  “我把它賣給了一個倫敦的朋友。”

  “我敢肯定售價不止五英鎊吧。”

  “這是我的事,丘伯先生。我做的就是這個生意。”

  阿提庫斯·龐德沉默地聽完了他們的對話。他調整了一下眼鏡,安靜地觀察懷特海德:“在派伊府邸的入室盜竊發生之前,瑪麗·布萊基斯頓夫人來拜訪過你。她對誰偷了勛章很感興趣。她威脅你了嗎?”

  “她是一頭愛管閑事的母牛——總是問一些與她無關的問題。”

  “你有沒有從布倫特那里購買過其他物品?”

  “沒有,他只有那一件。如果你想找到馬格納斯爵士其余的寶藏,也許你應該搜搜他的地盤,而不是和我浪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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