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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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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之后,在大家知情前,梅里爾·派伊爵士來找我。梅里爾爵士,他不是個好人。人人都怕他。他當時不高興。因為,你看,那個女孩是先出生的。府邸是由第一個孩子繼承——這不常見,但就是這樣。不是由長子繼承。但他希望交給男孩。他從父親那里繼承了府邸,而他的父親從他的祖父那里繼承的——一直都是由男孩繼承。你懂了嗎?他討厭將府邸傳給女孩,所以他逼我……他和我說……男孩是先出生的。”

  艾米莉亞看著她的父親,他的頭靠在枕頭上,他的頭發在他的腦袋周圍形成一個銀色的光環,他的眼睛很明亮,努力地想要解釋清楚。“爸爸,你做了什么?”她問道。

  “你以為我做了什么?我撒謊了。梅里爾爵士有欺凌弱小的傾向。他可以讓我過得很凄慘。而那時,我告訴自己,有什么關系呢?畢竟,只是兩個嬰兒罷了。他們一無所知。而且他們會一起在房子里長大。我又沒有傷害任何人——我當時就是這么想的。”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順著他的一側臉頰滑落。“所以我按照他的要求填了出生記錄。凌晨三點四十八分——男孩出生,凌晨四點——女孩出生。我就是這么寫的。”

  “啊,爸爸!”

  “我錯了。我現在知道了。馬格納斯得到了一切,而克拉麗莎一無所有。我經常覺得我應該告訴她這件事,告訴他們倆真相。但有什么用呢?沒有人會相信我說的話。梅里爾爵士早就去世了,還有辛西婭夫人。他們已經被人遺忘了!但我卻不得安寧。它總是讓我良心不安。我寫下了謊言。一個男孩!我說是男孩先出生的!”

  等亞瑟·雷德溫端著兩杯咖啡回來時,雷納德醫生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他發現妻子怔在原地,自然以為妻子是因為父親離世,一時失神。他們叫來了護士長,安排之后必要的事宜;在此期間,他一直陪著她。雷納德醫生之前已經從知名的蘭納和克蘭公司取出了葬禮保險金,早上會最先通知他們——現在已經太晚了。與此同時,他將被轉移到阿什頓老人院里的一間專門停尸的小教堂。他將會在金斯阿伯特的墓園下葬,離他生前的居所不遠——他退休時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們開車回家的路上,艾米莉亞才和亞瑟說了她父親告訴她的事。亞瑟的手握著方向盤,詫異不已。“天哪!”他驚呼道,“你確定他知道他在說什么嗎?”

  “太不尋常了。他完全清醒了——就在你離開的五分鐘里。”

  “對不起,親愛的。你應該打電話給我。”

  “沒關系。我只是希望你也能聽聽那番話。”

  “我本來可以見證那一刻。”

  雷德溫醫生不假思索地點點頭。“沒錯。”

  “你打算怎么辦?”

  雷德溫醫生沒有回答。她看著巴斯谷地從眼前掠過,奶牛三三兩兩地在鐵軌的另一端吃草。夏日的太陽還沒有升起,但是光線柔和,影子籠罩著一側山巒。“我不知道,”最后,她說,“我有些希望他沒有告訴我。這是他愧疚的心事,可現在成了我的。”她嘆了一口氣,“我想,我必須要告訴一個人。我不確定這么做有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是他當時就在一旁,也沒有任何證據。”

  “也許你應該告訴那個偵探。”

  “龐德先生?”她有些生自己的氣。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兩者之間會有什么關聯,但當然她必須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訴他。馬格納斯爵士,一個大型莊園的繼承者,被人殘忍地殺害了。現在事實證明,莊園打一開始就不屬于他。有沒有可能這就是他被害的原因呢?“是的,”她說,“我想我最好把這件事告訴他。”

  車靜靜地行駛。接著,她的丈夫說:“那克拉麗莎·派伊怎么辦?你還告訴她嗎?”

  “你覺得我應該告訴她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們抵達了村莊。當他們開車經過消防局,駛過女王的軍隊酒吧和它身后矗立的教堂,他們不知道此時彼此都懷著同樣的心事。

  假如,克拉麗莎早就知道了呢?

  而正在這時,在女王的軍隊酒吧里,詹姆斯·弗雷澤端著一個盤子,里面盛著五杯飲料,走到遠處角落里的一張安靜的桌子旁邊。盤子里的三瓶啤酒——分別是給羅伯特·布萊基斯頓、丘伯警探和他自己的,還有一個甜甜圈和一杯苦檸檬水是喬伊·桑德林點的,阿提庫斯·龐德點了一小杯雪利酒。他本來想再點幾袋薯片,但隱隱感覺有些不妥。他就座后,打量著眼前這個把他們帶到這里的男人。羅伯特·布萊基斯頓在兩周里接連失去了母親和人生導師。他是下班后直接過來的。他已經換下了連體工裝,穿了一件夾克,但是他的雙手仍布滿了油垢。弗雷澤不知道它們還能不能洗掉。他是個長相有些奇怪的年輕人,并不是說他沒有魅力,而是說他就像一幅蹩腳的畫作,發型糟糕、顴骨突出、臉色蒼白。他坐在喬伊旁邊,很可能還在桌子底下牽著她的手。他的眼睛里心事重重,顯然,只要不在這里,他寧愿待在其他任何地方。

  “你不必擔心,羅布[1],”喬伊說,“龐德先生只是想要幫忙。”

  “就像你去倫敦的時候他幫助你一樣?”羅伯特沒有買賬,“這個村子里的人不會讓我們安生的。他們先是造謠說我殺了我媽媽,更別說我從來就沒有動過她一指頭。你是知道的。而這還不夠,他們又在背后議論馬格納斯爵士的死與我有關。”他看著阿提庫斯,“先生,這就是你來這里的原因嗎?是因為你懷疑我嗎?”

  “你有理由殺害馬格納斯爵士嗎?”龐德問道。

  “沒有,我可以告訴你,他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但他對我一直很好。如果不是他,我就找不到工作。”

  “我必須問你許多和你生活有關的事,羅伯特,”龐德繼續道,“這不是因為你比村里的其他人更有嫌疑。只是兩起死亡事件都發生在派伊府邸;說實話,你和那個地方有著密切的關系。”

  “這由不得我選擇。”

  “當然。但是你也許可以告訴我們很多它的過往,還有住在里面的人的情況。”

  羅伯特換了一只手握著啤酒杯,挑釁般地盯著龐德。“你不是警察,”他補充了一句,“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我是一名警察。”丘伯插話說。他正要點煙,火柴在距離他的臉幾英寸的地方停下來。“而且,龐德先生正在與我合作。你應該注意你的態度,年輕人;如果你不想合作,我們倒要看看在牢里關你一晚上會不會讓你改變主意。據我所知,你應該不是第一次入獄了。”他把香煙點燃,吹滅了火柴。

  喬伊的手覆上了她未婚夫的胳膊。“拜托了,羅伯特……”

  他躲開她的手。“我沒有什么可隱瞞的。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我們從頭說起,”龐德建議道,“要是不為難的話,也許你可以給我們講述一下你在派伊府邸的童年生活。”

  “不為難,雖然我在那里過得從來都不怎么開心,”羅伯特回答說,“比起你爸爸,你媽媽更關心她的主人,那感覺可不太好——但從我們搬進木屋的那天起就是如此。馬格納斯爵士這,馬格納斯爵士那的!她張口閉口就是他,盡管她從來不過就只是他的仆人。我爸爸對此也不滿。在別人的莊園里住著別人的房子,他的心里也從來都不好受。但是他們堅持住了一段時間。在戰爭爆發前,我的父親沒什么工作。能有個住處,拿一份固定收入,他也就忍耐了下來。

“我們搬來的時候,我十二歲。以前我們住在謝潑德農場,那是我爺爺的地方。那里雖然破破爛爛的,但我們自食其力,過得無憂無慮。我和湯姆出生在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在我眼里,世界上沒有其他地方。派伊府邸的老管家離開后,馬格納斯爵士需要人手幫忙照看莊園,而那時媽媽在村莊里打工。所以這顯然是一個好機會,確實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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