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皇山頂,一片安靜。
原本一直在哭泣的董佳此時也停止了哭泣,張大嘴巴看著方景。
天香寺眾僧更是如遭雷擊,呆呆地站在原地。
住持注視著方景,如看神人。
什么是菩提樹?
現實中確實有這一種樹木,然而對于佛家而言,菩提樹乃是代表著覺悟、智慧,用以指人如夢初醒,豁然開朗,頓悟真理,達到超凡脫俗的一種境界。
而明鏡更只是代表著一種時刻警醒自身的意識,是一種念,并無實體,又是哪來的明鏡臺?
明皇山頂的游客并不知曉這道理。
然而這兩首佛偈即便是以詩詞的角度來看,孰高孰低亦一眼可見分曉。
“天啊!我聽到了什么?”
“我本以為那石碑上所刻前輩高僧的佛偈已然令我嘆為觀止,沒想到這小伙子所作的佛偈竟然更為高深!難怪之前有那種表情。”
“這小伙子真的不是和尚嗎?”
“錄下來了嗎?前面的可以沒錄,這后面的一定要錄下來!”
“別急別急,錄下來了!”
圍觀的游客下巴都要驚掉了,他們都不懂佛法,對于方景與主持的論禪也只是來看個熱鬧而已。他們不知道住持剛才險些著魔,只知道方景所說皆頗為深奧,而且住持也說方景勝了。
他們知道方景論禪厲害,但最后這句佛偈出來之后他們才知曉方景論查究竟有多厲害!
現在一看,這方景分明是比天香寺的眾僧更像出家之人、修佛之人!
住持與一眾天香寺僧人心底不斷默念方景的佛偈。
何處惹塵埃?
是啊,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啊!
住持與一眾天香寺僧人盡皆有所明悟,心悅誠服,同時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住持此時已然不再對那石碑與佛偈有任何的留戀,他神態平和,看著方景,深深一禮,指著那斷裂的石碑嘆道:
“老衲修佛三十余載,時時刻刻都謹守前輩高僧所言,不敢有所懈怠,自認佛法精深。今日遇到施主方知,老衲竟是連佛法的門檻都沒有踏入,佛法無邊,當真是佛法無邊!”
天香寺僧眾看著嘆息的住持,似乎有些擔心。
住持繼續說道:“施主雖然是紅塵中人,但佛法之深厚已然超出我等,若施主肯一心向佛,日后佛法定有大成之日。施主若肯出家,我這天香寺住持之位便讓給施主!”
“住持!”
“不可!”
天香寺僧眾一驚,紛紛叫道。
住持轉過身,看著慌張的眾僧,說道:”這位施主方才所言,你們一字一句都要去仔細體會。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住持之位相比起佛法來,又算得了什么!“
方景也是一愣,隨后說道:“別啊!我這日子過得好好的,還沒女朋友呢!我可不想出家,這住持之位還是大師擔當最為恰當!”
住持再次嘆息:“可惜,可惜,施主若能出家,或許日后真能成佛。不管如何,我天香寺的大門永遠為施主打開,阿彌陀佛!”
天香寺的僧眾們則是一臉憋屈。
啥意思?給你住持之位都不要?
你知道一寺住持是什么地位嗎?
真是目光短淺!
剛才還擔憂方景會答應出家,接受住持之位,等到方景拒絕了,卻又覺得方景是看不起他們,是目光短淺!
所以說,人吶......
若是方景知曉,只怕會重重嘆道:“我太難了!”
住持向前一步,又是一個大禮:“還請施主挪步,老衲想再和施主討論佛法,不知施主可否成全?”
方景想了想,問道:“寺內可有網絡?可有電腦?可有手機充電器?”
住持一怔,回答道:“自然有,我天香寺只是修佛,卻不是和世俗完全斷絕!”
“行吧!我先跟我朋友們說幾句。”
方景走到董佳身旁,看了看已然變成小花貓的董佳,不禁笑道:“行了,別哭了,你這大美女的形象可都丟盡了,你們先玩吧,我去跟那住持再聊一會。”
“方景,這次,多謝你了!”
董佳說道。
方景擺擺手。
“小事情,以后凡事可要小心點,不過話說回來,你跟哪個許彬什么個情況?”
方景瞥了眼還站在遠處的許彬,低聲問道。
提起許彬,董佳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說了,那許彬是一個寫歌詞的,平時也會寫一些古詩古詞。我這不是想當歌手嗎,驚人介紹認識了這個許彬,想問問能不能幫我寫首歌。沒想到從那開始他就一直纏著我。”
董佳憤憤道。
“這許彬我對他根本沒感覺,所以想找你當擋箭牌......”
董佳看了眼方景,發現方景面色沒什么變化,才松了口氣:“沒想到就發生了今天的事情,這許彬竟然直接把責任全推給我,自己跑得遠遠的,真是賤人!那個,方景,這次多虧你了,下次請你吃飯!”
方景呵呵一笑:“行啊,不過可要選高檔一點的飯店。”
“得令!”董佳調皮道。
又跟董佳聊了一會,讓他先跟其他人先去玩,不用等他,就跟隨一直等在寺廟外的住持進入了天香寺。
畢竟他也跟其他人不熟,再加上方才的事情也讓他看清了這些人的態度,所以根本沒有再過去打招呼。
......
入夜。
方景躺在床上,腦海中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
沒想到這天香寺內竟然有空調,有冰箱,有網絡,有電腦,現在的寺廟都已經這么現代化了嗎?
不過這樣也正好,沒有耽誤他小說的更新。
今天上午跟董佳他們爬山,下午便與住持在這寺內論禪。
幸虧以前為了寫小說搜了許多關于佛家的偈語、典故與佛經,如今倒是完全不虛,沒有丟人。
一下午,倒是與那住持相談甚歡。最后看天色不早,住持便邀請方景在這寺廟內住一晚,明日再走。
方景倒是問住持要了紙和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
住持站在寺廟的院子,手中拿著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怔怔出神。
今天一早他便起床,卻發現方景睡覺的屋子大門打開,住持才發現方景竟然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但在屋內的床上,還留下了一張紙...
住持茫然站立,看了眼紙上的字跡。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
“...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住持抬頭望天,喃喃道:
“莫非,那位施主,是菩薩轉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