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葉如約而至。她的到來既像一陣旋風、又像一團火焰。
一跳下船,夏舞葉就張開手臂對著寸島喊:“寸島,我來啦!大海,我來啦!”
齊年看看周圍看熱鬧的路人說:“快別喊了!別把精神病科的醫生喊來了!”
“哈哈哈。”夏舞葉笑得站不穩,抓著齊年的胳膊,靠得很近近。
這些看熱鬧的路人可不是因為夏舞葉這個喊聲而看她,而是因為兩個原因。
一是,咦,這個城里的姑娘真好看。
二是,咦,這不是做快遞的阿年嗎?撐船那家的姑娘喜歡他、田家的姑娘也喜歡他,怎么又來個喜歡他的姑娘?
路人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兩個陣營:
挺齊派是:“靠,有艷福!”
倒齊派是:“呸,個流氓!”
夏舞葉不管路人的目光,挽著齊年的胳膊嘻嘻哈哈往前走。
齊年邊走邊說:“咱這里不興挽胳膊。”
“我去!這是乾隆爺年間定下的規矩吧?”把齊年的手甩開,夏舞葉的心情絲毫不受影響,依然嘻嘻哈哈大步往前走,“太開心了!你們看,稻花香!你們看,麥浪!”
齊年糾正:“那是蘆葦!”
“哦,哈哈哈。你們看,蘆葦浪!”
上次符佳來寸島住在齊年家,結果惹出一些麻煩。齊年現在可不能讓夏舞葉再住在自己家了,再說這么些人也住不下。
齊年本來想安排夏舞葉去陶思婭家住,反正她不在島上。后來想想算了,別刺激她了。陶思婭最近莫明其妙的心情不太好,一點就著,要是知道夏舞葉住她家,那還不得殺了齊年才解恨。
田雙雙倒是很熱情地邀請夏舞葉去她家住,順便邀請樂隊成員都住她家。反正田家的豪宅大得很,連廚房、衛生間說話都有回聲的那種。別說一個樂隊了,就算是一個樂團、一個奧運會的國家代表方陣都住的下。
住宿的問題迎刃而解。讓齊年十分心安。
樂隊不是要去海邊找創作靈感嗎?齊年就帶著樂隊去了海邊。
這一天氣溫還比較高,海風也不大,所以坐在野餐墊上曬著太陽連外套都穿不住。
齊年問夏舞葉:“樂隊在尺縣住哪里呢?”
夏舞葉說:“就在我們小區旁邊的小區租了一個四室兩廳的房子。我和房東談好了,其中的一間房我們可以做一些改造,主要是做隔音,想把那間房變成排練場。”
“你這個想法倒不錯。在家里排練就可以了。”
“嗯嗯。他們兩個人住一間,那么還剩下一間呢,也可以作為客房,也可以作為書房,非常靈活。”
夏舞葉繼續說:“阿姨我那邊有現成的。讓她順便把這邊的兩頓飯做了,這樣大家也不用總叫外賣了。我也可以每天去蹭飯。也算是解決了我自己的生活問題。”
齊年笑著說:“果然是雷厲風行啊。夏舞葉,你真是太厲害了。”
“出門在外的,得自己學會照顧自己。這不都是被生活逼的嗎?”
齊年想,你這個高興了順手就能買一套房的人,還能被生活逼成啥樣?生活再怎么逼你,還能有我們苦逼啊?
主音吉他手問:“齊年,聽夏舞葉提到你在這里,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和她一樣在這里做音樂呢。你真是在做快遞嗎?”
“是啊。”
“真是想不到,堂堂學霸、校學生會的干部,真的會回家鄉當快遞員啊!”
齊年說:“這有什么希奇的,名牌大學的畢業生還有回家鄉養豬的呢。”
“這倒也是。不過那些只是傳說,今天總算是見到一個活的了。”
“哈哈哈。”齊年大笑,“看來哥沒有活在傳說中。”
主音吉他手趁齊年接電話的時候問夏舞葉:“畢業那會兒聽說那個著名的公司要招齊年進去,職務和薪水高得嚇死人。就算齊年不去那個公司,要在這個島上照顧家里人,那加入我們的樂隊也好啊。吉他彈那么好,他是怎么想的?”
夏舞葉往大海指了指。
主音吉他手搖搖頭:“不明白。”
夏舞葉說:“常在海邊走,哪有不濕鞋。住在海邊的人,腦子容易進水唄。”
主音吉他手哈哈大笑。笑完了又問夏舞葉:“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么矛盾啊?”
夏舞葉仰起臉問:“像嗎?”
“不像。”
夏舞葉踢了他一腳:“那廢什么話呀?”
“你都給我們發工資了,也完全可以給他發工資啊。”
夏舞葉說:“我跟他說了啊,人家不愿意來。他要價太高。”
“有多高?是不是……”主音吉他手一笑,湊近了夏舞葉說,“他讓你嫁給他?”
夏舞葉笑笑,湊近了主音吉他手說:“是的。不過剛好相反。是我想讓他嫁給我。不過,他寧死不從。”
“還有這種事兒?你這種條件他都不答應?這可是少奮斗二十年啊。”主音吉他手驚訝,隨即陰笑道:“那這么著,這種事交給我們。我們把他打暈了,然后你霸王硬上,生米做成熟飯。你看怎么樣……”
“滾!”
齊年接完電話回來,坐到夏舞葉對面。主音吉他手站起來,繞到齊年身后,舉起手掌做出了個往下砍的動作。
夏舞葉恨恨地盯著他。
主音吉他手笑著跑開了。
“你看什么?”齊年看夏舞葉盯著自己身后,也扭頭往后看。
“夕陽西下特別美。”夏舞葉說。
“是啊。”齊年看著夕陽說,“不過,我們寸島人每天都看到這樣的風景,已經習慣了。”
夏舞葉說:“尤其是夕陽下還有一個美人。”
“美人?”齊年仔細一看,果然有一個女孩向他們走過來。
來人是田雙雙。
田雙雙背對著太陽,看不清她的臉。但是陽光在田雙雙的背后燃起一片金黃。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帶著赤焰的仙女款款降到了這片海灘上。
“你們看什么?”田雙雙看到所有人都看著她,笑盈盈地問。
“歡迎女神降臨人間。”夏舞葉起身,彎腰屈膝作了個迎接的動作。
慌得田雙雙趕緊上前把夏舞葉摟住:“你才是女神呢。”
齊年說:“不,她不是女神。她是女神經病。”
夏舞葉指著齊年對田雙雙說:“你看,這人嘴里吐不出象牙吧。”
田雙雙笑,不理睬齊年和夏舞葉之間的對話。
這種過份親怩的對話,在田雙雙看來就是老同學之間的玩笑。
如果是陶思婭在場,她一定不這樣想。她會覺得這是打情罵俏。
如果有人恭維一個人而貶低另一個人,就說明他和被貶低的那個人關系肯定更加親密。
夏舞葉把田雙雙和樂隊成員作了介紹之后,田雙雙坐下和大家一起聊天。
剛才一直在說話的主音吉他手此時不說話了。他特意坐到了眾人身后,注視著田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