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雄的第三道奏疏,是說為小皇帝請師的事情。
華雄在奏疏中題名了若干人選,這些人有的就在朝中為官,有的卻散布天下,有的已是當朝名士,有的聲名未顯。
涿郡盧植、陳留蔡邕、潁川司馬徽、安定皇甫嵩、弘農楊彪、北海鄭玄、清河崔琰、潁川陳群、平原華歆、潁川鐘繇......
荀攸卻是在其中發現了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名字:潁川荀彧!
華雄在奏疏中讓小皇帝先以圣旨將這些人全部召集到長安來,然后從中選出四位為師,這四位帝師將協助小皇帝一同開始治理長安并負責平日里劉協的讀書習文。
當這些人選的名字被公之于眾的時候,不少大臣開始議論紛紛,荀攸也皺著眉頭,他一個一個重復那些人的名字,心中不斷泛著嘀咕:
莫非這大將軍真的打算要還政于天子?
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是華雄的親信,而且其中很多都是有著真才實學的大儒,想到這,荀攸不禁呢喃自語道:
若是小叔知道了自己居然被他心中的國賊題名為帝師,不知他又會作何感想?
小皇帝將那奏疏收起,命王賢之后一一向那奏疏上的人發去圣旨,隨后打開了最后一道奏疏,這最后一道奏疏是為天子選擇伴讀。
當下華雄列舉了一些世家名門,讓小皇帝向這些世家傳詔,命每家都必須選擇一到兩位與天子年齡相差不過八歲的族中后人入長安作天子伴讀。
這卷奏疏中華雄提供的世家名單局限于朝內各級公卿族內后人,還包括各州州牧,以及瑯琊諸葛氏,河內司馬氏,江東張、陸、朱、陸四家等等。
其實華雄寫下這道奏疏的意思很明顯,但是能不能湊到那幾個逆天的人物,那就只能看命運如何安排了,畢竟這些世家大族距離自己幾千里,也不可能一道圣旨過去,就想讓人把族中的優秀后人送過來。
甚至人家愿不愿意搭理自己都難說。
小皇帝看完之后又將那奏疏小心地放在王賢身邊,然后見下邊的一眾大臣們也沒有別的話說,就宣布朝會到此結束。
之后,華雄的幾道奏疏便化成了圣旨一道道地由長安派出的快馬信使傳詔天下。
很快,此時位于東郡的曹操最先收到來自長安的圣旨,當下便命令手下眾人升帳議事。
帥帳之中,曹操坐于上首,離他最近的身邊是兩個年齡相仿的文士,只不過這兩人看上去卻是風格截然不同。
曹操左手邊那文士衣衫齊整,跪坐于榻上正襟危坐,而他對面那人就要放浪形骸的多,衣衫凌亂不說,鄙人都是跪坐在榻墊上,唯獨他直接把屁股著地,手中還掕著半壺酒,時不時的往口中倒上兩口。
這兩人自然就是曹操最為倚仗的兩大謀士:荀彧和郭嘉。
曹操將那圣旨上的內容說與眾人聽了之后,問道:
“各位,說說自己心中的看法吧。”
雖然曹操是向著帳內所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但是他的目光卻是落在那兩道距離自己最近的身影上。
“嘖、嘖!”
“好酒啊!”
郭嘉將手中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看向曹操,還吧唧了兩下嘴。
荀彧皺著眉頭對郭嘉說道:
“奉孝,主公召集我等商議正事,你稍微正色一些可好?”
郭嘉一抽鼻子,然后說道:
“主公,這事其實不需要如此重視,要不我們先問問各位將軍的看法?”
說完,郭嘉率先向后邊的夏侯惇問道:
“元讓將軍,主公升官了,你如何看待此事?”
夏侯惇見眾人忽然就把目光看向了自己,頓時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公、軍師,文若先生,這升官、不是好事么?”
“啪!”
“明白人!”
夏侯惇剛說完,郭嘉就拍手稱贊了一句,然后轉頭對曹操說道:“主公,嘉也是喝元讓將軍一個看法,這是好事啊!”
“天子給您送官,您手下不就好了?”
對面的荀彧始終眉頭緊鎖,說道:“可是這圣旨我們若是接了,下一次可就麻煩了。”
曹操頓時也點頭說道:
“是啊,華雄這一招,反而把我們都變成了反賊啊。”
“噗通!”
一道怪異聲音響起,只見那郭嘉原本向從榻墊上站起來,卻忽然一下沒站穩,摔倒在了地上,辛虧夏侯惇趕忙扶住,才沒摔了個狗吃屎。
郭嘉扶住夏侯惇的肩膀,開口說道:
“主公,文若,下次圣旨來了,那是下次的事,指不定下次圣旨來之前,那華雄就先暴斃了呢?”
“君不見董卓之事乎?”
荀彧不是很滿意郭嘉這種處事的態度,出口說道:“奉孝,吾等為孟德出謀劃策,當看得長遠,怎么能說出這種虛無縹緲之說?”
荀彧還要再說什么,卻發現那郭嘉竟然對著自己了食指放在嘴邊,郭嘉搖搖晃晃地開口說道:“文若,吾和你打賭,短期之內,主公必然接不到那來自長安的圣旨。”
郭嘉這話頓時讓帳內所有人皺著眉頭,曹操問道:
“奉孝,這是為何?”
“砰!”
郭嘉一下將那手里的酒壺摔在地上,然后就讓一步三晃的就要向帥帳中央走去,便走還便說道:
“因為,這是,這是我猜的。”
看著郭嘉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戲言,曹操也有些無可奈何,他苦笑著對郭嘉說道:“奉孝,你再這般,以后吾只能斷了你的酒了。”
“哼哼......”
此時那郭嘉已經在帥帳中央站穩,然后他竟然少有的收起了那輕浮之色,面色一緊,向著曹操一拱手,正聲說道:
“主公,眼下的大事,可不是想那以后如何面對長安的圣旨啊!”
“偌大的兗州正等著主公這兗州都督去取呢!到了嘴邊的肉不趕緊吃,可是會被別人惦記。”
“至于那長安,哼哼,主公放心,想必仲德心中已有應對之策。”
說著,郭嘉看向了那荀彧下首的一個中年文士,那文士非常瘦弱,須發皆白,整個人似乎弱不經風,但是他那雙狹長的眼神中似乎總有絲絲寒芒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