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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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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支花,一支來自堂齊山的木芙蓉,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木芙蓉。

  粉嫩的花瓣,纖細的花枝,人畜無害。

  然而此刻,就是這樣一朵脆弱到在風吹雨打之中都會凋零的花朵,卻能讓天乾羅漢的前所未有的鄭重,必須全力以赴來應對。

  只因為這朵花出自他的手。

  出自此刻站在堂齊山上,十多年未曾出山一步,天下人卻都覺得,他的劍就在自己面前的萬里劍神——李夕陽。

  花朵輕輕地旋轉著,像是美人頭上的發髻,在其低頭嬌羞的時候不慎墜落,似乎沒有質量,也似乎可以一直這樣不停地飛舞下去。

  花朵落入了這壯闊佛光的籠罩之中,然后迎著刺目的金色光芒,輕輕地降落在這道半球體的佛門金鐘罩上。

  嬌弱的花瓣碰撞在球體表面,沒有發生什么驚天動地的轟鳴,也沒有讓人覺得駭然的狂暴勁氣洶涌而起,花朵表面只是輕輕蕩漾開了一道透明色的劍氣,仿佛蜻蜓點水蕩開的漣漪。

  然后這道劍氣如同沖刷上去的水一般,迅速地蕩漾開來,這股透明的浪流很快就將震面金鐘罩都為之包裹。

  護罩之中那口懸掛的龐然金鐘輕微地發出了聲嗡鳴,聲音并不純粹透徹,也沒有半點佛門的禪意,而是晦澀沙啞,好偌人的喉嚨,被鋒銳的劍面,一劍劃破。

  而整面半球形的護罩頓時之間發出了一聲清鳴,沒有發生恐怖的破碎畫面,整面偌大的護罩上,只出現了一個細微的裂縫。

  而這朵清純且清純的木芙蓉,便從這縫隙之中鉆了進來,所有的花瓣都在穿越縫隙的時候被折散,紛紛揚揚飄散佛門精光之中,光禿禿,甚至也都并不筆直的花枝,就這樣孤零零地向前。

  金鐘那綿長的細微鐘聲終于破碎,整口大鐘也好似被吞沒了一樣,從頭到尾的消失。

  天乾羅漢的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

  他的身軀沒有動作,只是又結出了一道佛印,這尊佛像的龐然手掌,豁然探向了飛來的花枝。

  嗡——

  動身之間,如若萬千僧人在嘴中同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嗡鳴,這沒有任何信息的一道擬聲,卻又似乎蘊帶著佛門最高妙的佛意,也讓這看似慢悠悠探出來的一掌,蘊帶著如來神掌最頂峰的對抗之力。

  花枝的尖端落在了掌心。

  兩者之間體型懸殊,好像是一根頭發絲,在去抵抗成人的拍來的一掌。

  然而沒有任何的對抗畫面,沒有巔峰對決時會有的僵持,這只天階中品的葉無情全力應對都無力抗衡的如來之掌,剎那之間,掌心當中出現了一個孔洞。

  整只手掌,然后是整只手臂,立馬如同洪水襲來后的泥丘,剎那之間分崩離析!化為無數的粒子沖散向四周!

  “轟——”

  如來佛像的頭顱豁然間后仰,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而他所籠罩住的相比之下微小的天乾羅漢,也跟著發出了痛苦的嘶吼,嘶吼之余,還有水龍頭般的血液狂噴而出。

  緊跟著又是一聲轟鳴,那支穿透了手掌的花枝輕飄飄地落在了佛像的眉心,花枝驟然在眉心中至為濃郁的佛光中破碎,而如來的身軀則如若重創,伴隨著天乾羅漢的身軀倒飛而出,巨大龐然的佛像在半空當中也流沙一樣地不斷消散,當轟然之間翻倒在地的時候,地面被砸地隆隆顫抖,整尊佛像跟著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數的金色的粒子像是暴雨一樣的墜落,灑在滿身也為金色的天乾羅漢周遭,他的口中又噴出了口鮮血。

  面對兩位天階強者的聯手進攻都風輕云淡的最強羅漢,此刻只在李夕陽隨手拋出的一朵花下,便為之重傷!

  天空之中那團赤紅色的流火此刻也終于靠近了地面,內里的箭矢已經被完全掩藏,焦土的溫度,再度開始攀升。

  天乾羅漢沒有去看這流火箭一眼,抬起了手掌,猛然拍在了身側的土地上,這片焦土奔雷般的震動,地下數十米深處的巖石都碎裂成了齏粉,而他這尊好似已經化為了金剛之軀的身體便朝著側方的水面落去。

  轟——

  流火箭剎那之間落在了他早先時候的位置,箭之威讓整面土地轟然震顫,恐怖的焰火緊跟著呼嘯開來,毀滅性的力量因為完美的力量掌控而沒有隨意地發散,但是也正是這樣的凝聚,反而別樣地觸目驚心!

  遭受攻擊那一塊原本就已經焦黑的土地徹底成為了虛無,而身負重傷的天乾羅漢,便是驚鴻般起身縱身飛向了這條運。

  “想走?!”

  葉無情的怒喝奔雷般在遠處一棟樓房頂端響了起來,那棟樓房的天臺轟然間被他踏破出了個大洞,灰塵呼呼地朝天而上,而一道若厲鬼般的身影,揮舞著他綠色的長刀掠向了上空,再化為筆直地線條朝他而來。

  手中的長刀朝著天空舉起,本來便無云的天空當中卻是出現了一道碩大的天窗,四根象腿般的柱子畫作窗棱,狂暴的戰氣如若是瀑布般從天而降,落在了他揚起來的刀尖之上。

  天階強者,力量牽引蒼天神輝!

  這柄碧綠闊刀在這天空落下的戰氣洶涌之下,驟然間出現了數十米之長氣刃,再帶著開天辟地之勢,暴斬而下!

  狂暴的刀氣讓運河陡然間朝著兩方掀開,地下的淤泥還有沉積于泥中不知多少年的各類垃圾重新得以見到了天日,然而等待的卻是這位鎮安司司首無情的刀斬。

  天乾羅海的面色一沉,全勝時候的自己當然不可能懼怕這位境界看似只低了自己一境,但實際上卻懸殊若山巔與山腳之別的刀客,事實上要戰勝他輕而易舉,可此刻自己身受重傷,這樣的進攻對現在自己來說,也有致命的可能。

  這尊金剛羅漢之身猛然間扭動,原本化為弧線墜落向河中的軌跡發生了變化,朝著上空揚起了弧度,迎接向了這落來的刀身。

  而他沒有了如來神掌施展,但是依然強橫的金剛之掌,破開了落下的氣浪,以妙到毫巔的方式,驟然拍在了刀面之上。

  強橫的刀氣讓這刀面也充斥著足夠人肉之軀碎為齏粉的力量,天乾羅漢應對這些力量的方式便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硬扛。

  同時他的另外一只手,豁然上抬,再猛壓而下,重重地垂落在刀背,剛勁的金剛五指,扣住了這柄戰氣充斥得龐然的刀身!

  這帶著悍然戰氣批下來的狂刀,就這樣被控制住,再難進分毫!

  轟——

  刀身驟止,刀上攜帶的恐怖刀氣卻沒有絲毫停歇,轟擊在了今天已經飽受摧殘的地面,一道數百米長,數十米深的可怖傷疤,便在地面上炸裂開來。

  葉無情的面色驟然一變,本以為這和尚已經重傷,自己想要拿下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萬萬沒料到的是,這和尚此刻居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葉無情也非等閑之輩,能夠成為維持皇都安全的鎮安司司首,他的實力也足以冠絕天下絕大部分強者,一身戰功早就足以笑傲江山,手掌迅速運轉出一個玄妙的弧度,而后豁然拍在了刀柄尾端。

  龐然的碧寸刀若膛中的子彈,豁然朝前推出,鋒銳之氣如同鋸片,更為殘暴地切割在天乾羅漢的血肉之軀上,表面的護體金光似是被鋸片打磨的金屬,跳射出蓬蓬星火。

  而他雙足底下一聲氣爆,這王朝最好的玉蛟皮制作的戰靴完美承受下來爆發出來的力量,身軀和刀般悍然地欺身而今。

  同時碧寸刀本身的刀身則從這戰氣巨刃下脫離而出,在他的手中劃出一圈格外凄厲的弧度,帶動著圓月氣浪,以鋒銳的刀身豁然刺向天乾羅漢的雙目。

  天乾羅漢眼中金光璀璨,放開了手中這柄龐然巨刀,以手掌迎向了碧寸刀真切的刀身,以血肉之掌直面碧寸狂刀。

  在這柄斬下不知道多少強者的狂刀即將刺在手掌之際,原本的掌頓時變成了二指,精準而剛勁地夾在了刺下的刀身上。

  半空中頓時出現了清脆的轟鳴音,仿佛夾住它的并非是血肉之指,而是兩塊精鋼。

  攜帶這狂暴天階戰師之威的刀身沒有被立馬鉗制住,在與指身擦出來的耀目火花之中艱難前進了半米,最終刺在了天乾羅漢的左眼眸上。

  然而卻像是刀鋒落在了普通的石面,力量被卸去了太多的一刀并未能刺穿這金剛不壞之軀,即便是人身體上最為脆弱的眼眸,失去了絕大部分力量的碧寸刀,也同樣如此。

  反而是下方的土地,在穿透了他的身軀的刀氣轟擊中,又出現了一團直徑百米的爆炸,飽受折磨的江水,洶涌的大浪又狂了幾分。

  葉無情身上的神經因為此刻依然未曾改變的碾壓而感到了酸麻,天乾羅漢的力量之強大,即便在李劍神手中受了重傷,面對自己的進攻,卻依然游刃有余?!

  心中驚駭,但出招的速度卻并沒有變化,另外一只手掌撥弄著脆弱的空氣,朝著下方的羅漢胸脯轟然拍去。

  天乾羅漢仍然沒有退避,其手掌,也隨之迎接而來。

  來自不同國度,也代表著兩個截然不同神族的頂尖強者,其兩只手掌便轟然間對碰在了一起,以肉身對抗向了肉身。

  兩掌相接,金黃色佛門精光與他碧綠的戰氣形成了兩層色彩迥異,氣息更是截然不同的氣浪,洶涌開來。

  葉無情則困惑地瞇緊了眼睛,因為這一次對轟之中的狀況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本來都做好了一掌之間兩敗俱傷的打算,但反饋回來的力量清晰告訴著他,天乾羅漢爆發出的力量比自己預想中要弱小,自己甚至感知不到理應中的半點強大味道。

  這絕無可能是因為天乾羅漢已經是強弩之末。

  果不其然,緊接著他便明白了這一切,因為天乾羅漢的身軀借助著他這一掌之威,就仿佛是道光般倒射向浪濤洶涌的江水!

  葉無情的眉頭驟然一鎖,然而已經來不及去阻止,隨著一尾浪花涌起,天乾羅漢就像是運動會中的跳水運動員,身軀當即便被運河所吞沒。

  先是還有輕微的金光映出這濁浪,緊跟著連金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葉無情天品階的敏銳感知之中,這僧侶身上的氣息迅速地消失,很快就在這條兇河當中消失匿跡。

  呼——

  葉無情蹙緊眉頭,身影墜落在了河面,和來時一樣飄然在水面之上,如置身平地。

  往日寧靜的京揚運河今夜成了翻騰怒龍,兇長之軀,他沒有立馬用感知去掃蕩著水下,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沒辦法立馬鎖定對方的氣息。

  這位羅漢已經成功逃走了。

  這雙冷酷的雙眸下垂,望向了手中垂落的刀。

  碧綠似早春的刀身上,兩面都留下了兩根金色的指印,仿佛被人閃過耳光的臉頰,而這柄伴隨他二十年,陪伴他出生入死,斷頭無數的神兵,發出了一聲咔擦聲響,從那二指處,斷成了兩截。

  刀尖噗通墜落入了水中。

  葉無情的嘴角,一絲鮮血則溢了出來,冷酷的雙眸當中,也有鮮紅血色浮現,他的身形微微頹然了下來,原本根本無法沾濕他鞋面的水浪,竟然無聲無息之間淹沒過了他的腳踝。

  他一傷在那看似簡單的二指一夾,二則傷在修行之心,他以為自己能在最后的出手之中取勝,然而他還是完敗。

  無盡的疲憊就好像是此刻的上漲河水,貫穿了全身。

  他仍然堅毅著臉色,沉住喉嚨,扶向了耳畔,“王尊殿下,麻煩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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