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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叫陳蘇,蘇玉的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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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如嫣步履趨近,呆呆的看著站在蘇林院前的清秀少年,有些錯愕。

  這個少年給予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親切,而又陌生。

  陳蘇兩手負后,任黑衣飄擺,他的目光所到之處,只有長長籬笆后面,香臺竹案上的靈位,由上至下‘摯愛亡妻陳氏蘇玉之位’。

  只是,這個靈位匾牌上,并沒有立下刻寫人名字。

  靈位或能騙人,但滿香爐的灰燼,及那竹案臺下,有些破舊的蒲團,似乎都在證明著,這里,常年月久都有一人盤坐其中,上香祭奠。

  “他這些年,都守在這里嗎?”

  聞言,陳如嫣又是一怔,睫毛輕顫。

  陳蘇徐徐轉身,陳如嫣這才看清少年的模樣,他有著一張俊逸,清秀的臉,眉梢則似劍,溫爾之余又顯得冷漠,黑衣修身,黑發飄擺,落在耳垂之后,如妖似仙。

  眼眸之中,深邃如浩瀚星空,無盡無窮。

  這是何等驚艷的少年?

  在陳如嫣怔然驚嘆的時刻,陳蘇的余光同樣看到她右手拎著的竹籃,里面擺放的是清茶淡飯,算上時間,此刻也是趨近飯點,顯然的,陳如嫣是來送飯的。

  若非今日娘家許氏來人,陳天龍此刻應該是在那蒲團上盤坐著吧?

  陳蘇驀然想到,種種跡象,似乎當初自己錯怪了他?

  這個與自己有血脈至親的中年男子,并非寡情薄意之人,而是被他那文弱的性格所拖累,以至于堂堂陳家宗脈的三長老,竟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一菜一飯,素寡的沒有一點油水。

  陳蘇早已辟谷,可不食人間煙火,但魂師不同,哪怕封號斗羅,也要依靠食物補充體力。

  想及此處,陳蘇徐徐搖頭,心緒略有波瀾。

  陳如嫣下意識點頭,一種莫名感覺在心間萌生,一貫怯生的她呢喃低聲:“你長得,好像三姨……”

  陳如嫣生來便喪母,那一年,蘇玉入陳家為侍女,便是伴在陳如嫣身旁,以至于,后面有了跟陳天龍接觸的機會。

  如今看來,所謂醉酒后胡亂事,似乎只是謊言。

  一貫儒雅文弱的陳天龍,也不似是那種會酗酒亂性之人。

  況且,陳家之中,大抵喚蘇玉都是賤人,至于稱呼蘇玉之子,為野種。

  而這陳如嫣細語呢喃的稱呼,卻是親近很多。

  陳蘇閉上雙目,并未正面回答陳如嫣,只是徐徐擦肩而過,心緒雖有波瀾,但萬載道心,很難真正泛起浪涌,這次回來陳家,無非也是了結一些恩怨,斷去因果罷了。

  不論陳天龍也好,陳如嫣也罷,不過百年光陰,隨著時間延長,終究會化作塵土。

  而他,陳幽冥,注定會再登天途,與大道爭鋒。

  陳如嫣抬起頭,神情恍惚時,陳蘇的身影驀然消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幾如夢幻,毫不真實。

  “是幻覺嗎?”

  陳如嫣自語時,再看去蘇林院中,滿院九瓣白靈盡數凋謝,心間莫名有些酸楚的她,突然睜大美眸,手中竹籃落地,打翻碗筷,卻渾然不知覺。

  只見那朱門之下,一行文字印刻其中:我叫陳蘇,蘇玉的蘇。

  “他,難道是我弟弟?”

  驀然間,陳如嫣淚眼漣漪,如哽在喉。

  她總以為,自己生來悲戚,命運多舛,殊不知在數月前,她才得知,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弟弟流落人間,比起還有父親疼惜的自己,他命若飛絮,何其艱難。

  興許是血脈親情的羈絆,自那以后,陳如嫣日日祈禱,祈求神靈眷顧這個可憐的弟弟……

  卻未曾料想,就在剛才一瞬,他竟如此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只恨相逢不相識。

  “陳蘇?”

  “你叫陳蘇嗎?”

  “是連名字都取的那么隨意嗎?”

  她本是柔弱女子,卻在目中透徹著無比堅定的眸光,攥起的拳頭松了又緊,四處張望,卻找尋不到后者的身影,而是看到山道上,一個憔悴神色,步履沉重中年男子踱步而來。

  “如嫣,怎么了?如此失魂落魄?”陳天龍走近,看到打翻在地的竹籃,微微皺眉,他女兒本是細心婉約的女子,怎會犯如此簡單失誤呢?

  等看清陳如嫣驚顫的神色時,陳天龍有種不詳預感,快步來到跟前,關切道:“如嫣,是不是你二娘跟你說了什么?”

  如今,陳如嫣已經成年,雖不是魂師,但生得如此貌美,在許雨霏穿針引線之下,星羅城中,似有豪門貴胄不日便會登門洽談。

  若陳天龍想奪這族長之位,這番洽談,斷然能為他手中籌碼憑添三分,可惜陳天龍卻無這等想法,只想女兒歲月無憂,能追求自己的幸福,莫要步入自己的后塵。

  “不,不是的,父親大人。

  陳如嫣有些語無倫次,見狀,陳天龍的眉宇皺得更緊了,隨即便是順著陳如嫣所指看去,驟然之間,如似晴天霹靂轟擊在他腦海之中,身軀猛然一震。

  那是一行刺目灼心的字眼:我叫陳蘇,蘇玉的蘇。

  霎時之間,仿佛有種魔力將陳天龍帶回了七年之前,那個婉約溫柔的女子,依在自己懷中,在這綠湖畔旁,細雨低聲分享一則喜悅的消息:她懷孕了。

  ‘要是女孩,就以你名為名,叫陳玉。’

  ‘要是男孩,就以你姓為名,叫陳蘇。’

  ‘明日我便稟明父親,定要給你名份。’

  ‘我不想要名份……’是以自己無謂的堅持,最終釀成了如此惡果嗎?思緒萬千,回憶如刀,本是中年的陳天龍,眸底濕潤起來。

  “他人呢?”片刻之后,陳天龍方收斂心情問道。

  “不見了。”陳如嫣想了很久,才是這般回答。

  “不見了?”

  “什么叫不見了?”

  “怎么會不見了?”

  “……”陳如嫣。

  這些年來,何曾見過自己這個溫文爾雅的父親,如此不知所措到語無倫次??

  然而,這一切,盡數落在陳蘇的神念之中。

  他立在高處,目眺遠方,附在陳天河身上的神念已下了陳家堡,天黑之前應該便能抵達稻香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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