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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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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戴著眼鏡梳著和開文哥差不多樣大分頭的中年男子,拿出一本硬封面小冊子查找了起來。

  看他一行行認真地對著名單,一頁頁有條不紊地翻著紙張,世桂不由地緊張起來。

  那頁碼翻動一頁,他的心就猛跳一下。當中年人翻到第六頁時,突然抬頭問了他一串問題“你叫鄭世桂?至晶村的?考的是中專,還是大學?”

  “是,是的,考大學,的”鄭世桂極度緊張,幾不能言,內心里倒明鏡似的,剛才不是自我介紹了嘛?

  他的疑惑未完驚喜又起,莫非我考、考上大學了?驚喜未定恐懼又來,沒考上?

  幾種復雜感情,春風拂水鴨綠點點、乍暖還寒冷霜凝降,一陣緊似一陣。

  “哦”中年人沉凝了一會“我再找找”,說著又快速地翻了起來,一改剛才的慢條斯理。

  鄭世桂偷偷地擦拭了一把冷汗。

  “沒有你的名字”中年人三兩下就翻完,冷冷地說。

  “怎么會沒有?你一定是沒看清,再找找,再給我找找,一定有,一定有。”鄭世桂失望之下情緒也跟著失控,激動的話語有些不知輕重。

  “沒有你的名字”中年人克制著重復了一句,就拿起本子走到保險柜前。

  “等等”鄭世桂說著一個側身,越過桌子直沖到中年人面前“你讓我自己看,我自個找。”他一把探進中年人的懷里,抓住本子猛地往外一扯。

  “你干什么?”中年人料不到鄭世桂還有這手,條件反射地死抱著花名冊“出去,來人”他斜瞪著眼倒豎著眉,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求你,求求你讓我看看吧”鄭世桂邊說邊躬著腰往外拉,哀求的聲音帶著哭泣的前奏,酸酸、疼疼。

  “你,你給我滾開”剛還溫文爾雅的中年人本性盡顯,他一手懷抱住本子,一手抓著鄭世桂的肩頭用力往后一推。

  鄭世桂一時不防,騰騰退后兩步跌倒在地。鄭世桂趕緊坐起來,嶄新的北京藍上沾染了黃褐色的灰塵。

  中年人也是一驚,他上前一步見鄭世桂沒事式的坐起來,又停在原地。

  鄭世桂雙手撐地坐著,直直地看著中年人,嘴巴一抿一抿,眼里漸漸濕氣彌漫。

  “快走,再不走我喊人把你抓起來。”中年人余怒未消。

  鄭世桂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手后挪撐著地,頭部有些挑釁又有些委屈地后仰著,眼里的濕氣漸漸凝結匯聚成一片晶光閃人的瑩亮。

  中年人看了于心不忍,“先回去吧,過幾天還有一批名單,也許你在下一批次里”他好言安慰他。

  每年的夏秋相接,都是中年人最忙碌的時候。

  他見多了學子們拿到通知書時的欣喜若狂,更見慣了沒有考中的學子們的帳然若失,還偶爾能見到幾個女生大方自得地用痛哭流涕來表示難過。

  然而難過歸難過,也就是一會兒,之后就歡天喜地地該干嘛還干嘛去了。人啊,忍過那個生死不知的過程,結果是好是壞就相對次要了,好歹還有個結果。

  畢竟是大學,那可是成功的象征,是精英的代詞,可不是廣而泛之的誰都能去過把癮的。

  他們努力拼搏,在期望能夠蟾宮折桂、上苑探花的同時,也早有了一試不中另想他法,天下之大我心俱容的準備。

  城里的年輕人,插過隊下過鄉,早就會自謀生路;農村的年輕人,五歲做飯,六歲下田,十歲時就能獨擋一面。

  所以對大部分人來說,大學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每一位有緣于高考的人,都不懼多年寒窗的苦讀,更無畏那百里挑一的錄取率。因為一旦得中,你不僅有精彩紛呈的大學生活,還會有將來絢麗多姿的美麗人生。

  這一切的一切,怎能不讓無以數計的年輕人,像飛蛾撲火般前赴后繼?其實,高考就是賭博,而又不同于賭博。

  相同的都是不知未來,期望美好未來。

  不同的是,賭博只需要一點資本,買了注碼后就束手待斃地,坐等著運氣來興師問罪。而運氣對負荊請罪的軟骨頭,往往又是不屑一顧的。

  高考則是金榜題名前就必須全力以赴地戴罪立功。是功過相抵的平安無事,還是功高蓋主的宿命人生?在特定的年代,很多時候全憑命運的一時高興。

  高考的前期投入過高,導致后期的結果顯得有點無足輕重。成不成在此一舉,成則以后也許可以平步青云,敗則亦可另謀他途,在別樣的人生路上照樣披荊斬棘。

  賭博的初始投入太少,讓人總夢想著不勞而獲,成敗與否多來幾次無妨。然則就是在這種遞次增加中,卻會不知不覺地博上了整個人生。

  眼前的這個孩子,鄭世桂,不是在高考,也不是在賭博,而是在賭命。

  倔強的鄭世桂終于忍住了,沒有讓那顆不爭氣的淚珠滑落下來嘲弄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

  他爬起來拍拍后背、屁股上的土,又拍拍手,向中年人彎腰鞠了個躬,就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辦公室。

  這個過程,中年人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緊緊地抓住手中的花名冊。

  天地真的視萬物為芻狗。在鄭世桂心情陰暗地快板結成塊時,老天依然顧我地用秋高氣爽來顯示自己的沒心沒肺。

  鄭世桂抬頭看了看天,咒罵一句就揣著磚塊一樣的陰悶心情,走兩步停一步地來到了教委門口。

  看門的老人看阿桂的臉吊得快像煙熏的冬瓜,心生惻隱,安慰他說:“孩子,沒啥,周總理也不過是個高中文憑,這也沒影響他精通七國語言,仍舊和一起領導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啊。”

  阿桂聽了沒有感激反而心生憤慨,張口就想罵一句老不死的,站著說話不怕腎虧。終究又覺得不妥,就努力想回應個笑臉,不料卻輕松做出了個面目猙獰的鬼臉。

  走出縣教委的大門,鄭世桂一時不知路在何方。回家,若是父母問起來,心高氣傲的阿桂怎么好意思說他榜上無名呢?不回家,滿城的人一個也不認識,在這稱孤道寡地自娛自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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