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隱藏多時的不速之客,正是路德。
他右手握住銀色的左輪手槍,對準腳踩白鯨,駕馭波浪的幽靈船長。
挺拔的身形如礁石一般,安穩屹立,沒有絲毫的晃動。
裹挾著水氣的狂風,掀動路德的黑色大衣,吹亂散落在額前的碎發,卻擾動不了他平靜的內心。
那雙明亮的眸子,緊盯著手握魚叉的幽靈船長麥哈林。
蓄力射擊——附帶效果發動!
槍聲響起,迸發微亮的火星。
高速旋轉的金屬子彈,撕開深沉的夜色和呼嘯的風聲,徑直穿過幽靈船長的胸口。
“普通子彈對靈體無效!”
原本以為自己得救的韋爾斯,又是滿臉絕望。
心情如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
“該死的混蛋……”
高高舉起魚叉的幽靈船長麥哈林,咒罵一聲。
驅使著腳下的白鯨之靈,猛然后撤。
與此同時,一道圓環狀的黑色火焰,綻放在幽靈船長麥哈林的胸口。
隱含熾熱的靈性力量,如尖錐似的,擊穿靈體!
“呼!還好沒落空。”
立足于碼頭的路德,松了口氣。
氣勢整得這么足,要是打空就尷尬了。
“有時間一定要弄一本槍械精通!”
路德默默下定決心。
他看向幽靈船長麥哈林,對方凝實的身影,變得有些黯淡。
顯而易見,那枚附帶靈性力量的金屬子彈,給實力逼近三階超凡者的幽靈船長,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紫色品質的“湛藍玫瑰”,足夠彌補路德自身的等級差距。
他大步走近,縮短距離。
嘭!嘭!
連開兩槍!
仍舊是對準幽靈船長的胸口位置。
他沒有類似于精準射擊的職業特性,只能選擇容易命中的部位。
“天父在上!”
韋爾斯趁此機會,靈體趕忙回歸軀殼。
僵硬的肉身,充斥著冰冷的寒意。
瑟瑟發抖的他,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隨即,用力一腳踹在杰拉德的屁股上。
“該死的混蛋!現在還維持結界做什么!?差點害死我!”
劫后余生的韋爾斯,顧不得平日里的紳士風度,發泄似的破口大罵。
比起存在于物質界的軀殼,虛無狀態的靈體,能夠免疫大多數的物理打擊。
這是“靈界”序列的優勢之一!
可同樣的,如果靈體遭受重創,瀕臨崩潰。
那就意味著隨時有回歸“大源”的可能——傳說死者之靈的長眠之所,靈界的源頭和終點。
“這是達勒女士的指示!”
杰拉德惱怒的回道。
他巴不得現在就跑路。
誰能想到,那頭白鯨之靈和本應該葬身大海的麥哈林船長,竟然會成為極為罕見的共生靈體。
再聯想一下那段至今都沒被遺忘,時常出現在水手口中的傳奇故事。
不得不說,略有些諷刺。
半生為了復仇的船長麥哈林,和他的死敵白鯨摩比,成為了一體的存在。
這就像是命運開出的惡劣玩笑。
“達勒女士……你難道還想捉住這頭白鯨之靈!?”
韋爾斯不敢置信。
雖然他接下對方的委托,可這并不等于自己要豁出性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原本正常的委托,早就超出掌控。
再繼續下去,只會走向糟糕的下場!
“納森先生!我們還有機會!現在放棄太可惜了。”
擦拭著眼鏡的達勒女士,平靜地答道。
“一個相當于三階的共生之靈?你知道這對于‘靈界使者’來說,意味著什么!”
“……你瘋了!我們根本不是幽靈船長的對手!我退出!不干了!再多的錢,也要有命花才行。”
韋爾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個年輕女士,竟然還想繼續下去。
駕馭著白鯨之靈的幽靈船長,且不說靈性力量有多充沛。
光是操縱水流,掀動風暴的天賦能力,就足夠難纏了。
哪怕是三階超凡者,沒有對付靈體的特殊手段,恐怕都占不到任何的好處。
“納森先生!別忘記你的承諾!如果這個時候退出,那等于單方面中止委托!你要付出賠償的!”
看到韋爾斯這么激動,達勒女士眉頭緊皺。
隨后,似是意識到什么,她放緩了語氣:“那位救下你的神秘人,對方似乎有解決幽靈船長的能力,我可以花大價錢雇傭他,拿到作為主材料的共生之靈。”
“可你有什么理由認為,那位顯然也是超凡者的好心先生,會慷慨到把一個價值不菲的共生之靈,拱手讓給我們?憑借達勒女士你的美貌嗎?”
韋爾斯冷哼一聲,略帶譏諷的語氣說道。
他們都是生靈教派的成員——一個掌握“靈界”序列晉升途徑的非官方組織。
盡管在超凡世界,前段時間剛來到丹倫市的達勒女士,只是一階新人。
可教長羅德尼是她的叔叔,而且對方財力驚人。
聽說是某個大家族繼承人的私生女。
所以,對于達勒女士的一切要求。
韋爾斯都盡量滿足,哪怕有時候并不合理。
“當然是靠生靈教派的名頭,還有各位。”
達勒女士露出自信的笑容。
韋爾斯沉默不語,他看向拔槍射擊,逼退幽靈船長的挺拔身影,艱澀的說道:“生靈教派的威懾力,未必有多大。”
這位被路德救下的中年男子,聽懂了達勒女士的暗示。
身為二階的“靈界使者”,韋爾斯對靈性力量的感知,相當敏銳。
他自然看得出,路德本身只是一階的超凡者。
能夠壓制幽靈船長,完全是依靠那把能傷害靈體的左輪手槍。
如果搬出生靈教派,然后再加上二階超凡者的施壓。
自己這一行人,也許就能從路德的手里,拿到共生之靈!
“低階當中,一階和二階的差距并不大。達勒女士,我未必是那位好心先生的對手。”
韋爾斯搖頭道。
“更何況,我們是超凡者,不是強盜!”
二階的“靈界使者”,面對那把左輪手槍,情況不會比幽靈船長好到哪里去。
為了討好一個搞不清狀況的蠢女人,貿然去沖鋒陷陣,那可不明智。
“韋爾斯!你不會是嚇破膽了吧!”
主持結界儀式的杰拉德,嗤笑道。
他不露痕跡的瞥了一眼達勒女士,掠過一絲炙熱的神色。
對方渾身濕透,衣物貼緊嬌軀,勾勒出曼妙的曲線。
“一階超凡者,哪怕有專門針對靈體的超凡物品,但他的靈性力量是有限的,對付一個幽靈船長都夠嗆……”
杰拉德挑了挑眉毛,繼續說道:“而且達勒女士說了,她愿意付出足夠的報酬!這是平等的交易!”
“現在說什么都毫無意義。解決掉幽靈船長再說!”
韋爾斯沒有理會對方。
他從西裝的里袋,取出一瓶恢復靈性的萬能藥劑,仰頭喝下。
稍等片刻,虛幻的靈體,又從軀體之中浮現出來。
“嘩啦”作響的靈性鎖鏈,如毒蛇般蜿蜒游動,襲向駕馭白鯨的幽靈船長。
“一幫該死的混蛋!聆聽暴風的聲音吧!”
瘋狂的怒吼,響徹夜空。
幽靈船長臉上的柔軟觸手,像演奏樂曲似的,有節奏的揮動著。
洶涌的浪花,變得更加猛烈。
海洋像一頭怒獸,咆哮著沖撞在碼頭上。
“摩比!你個蠢貨!把我的武器還給我!”
幽靈船長大喊。
腳下的白鯨,不滿地甩動腦袋。
它張開嘴巴,吐出一把老式燧發槍,和一柄鋒利的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