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鄉明,皎潔的月光之下,三個人影從李莊后方的蘆葦蕩中一躍而出。
蟲在野地里長鳴,野鳥懸在樹枝之上,水老鼠在河岸上一晃而過。
無數的小生物構成了一片交響樂,四面八方的鉆進人的耳朵里,但絕不擾亂人的心境,反而愈發的感到祥和。
短短的泥墻像是蜿蜒的小城墻,遠處不時的傳出犬吠之聲。
三個人潛行在村子外圍,十多分鐘后,李崇看到了夜幕籠罩下屋后老墻的熟悉老柳樹,也看到了生養自己的四合大院。但是越靠近老房子,愈發傳來一股嘈雜之聲,這讓他心中感到不詳。
李家作為李莊坐擁百畝良田的地主,是這個莊子的話事人,家境殷實,談笑說話的聲音從來是不缺,但多少有些規矩講究。而現在偌大的四合大院內,但嘈雜之聲遠超以往,更像是吃喝賭的聲音。
原本李崇準備直接敲門,但手已經舉了起來,又再次放下,轉頭小聲說道,“小心戒備!你們在這里等候,我從里面把門打開。”
李崇重新回到四合院后面,借助歪脖子樹,一躍而上翻山墻頭,然后輕悄悄翻身而下。入眼之處,以往一些屬于下人居住的偏房燈火閃爍,三五一聚頭,不時的傳來賭博的叫嚷聲。
李崇已然明白,這座生養自己的大院,已經被鳩占鵲巢了。
與老家人斷了這么久的聯系,日偽軍力量覆蓋主要城鎮,又借助水道輻射下面各村子。日偽二狗子的淫威下,自己最不愿意面對最壞的情況或許已經發生了。
李崇握著手里的槍不由的緊了緊。
路經熟悉的廚房,從門廊間輕輕的打開了門,手持湯姆遜的陳庭河和手舉勃朗寧的詹姆士從外面輕步走了進來。
李崇作了一個準備作戰的手勢,他完全可以等到里面的人陷入熟睡再動手,但李崇并不把里面這些吃喝賭的人看在眼里,這些瓜皮混混狐假虎威可以,要是真槍實彈的干,全是注水的貨色。
徑直往主屋走來之際,一間偏房的人忽然打開,走出來的人手拉著褲襠,正準備出來放水。
李崇直接一槍而去,夜色中精確擊中奇大腿,引起一聲慘嚎。
槍聲直接震驚了所有人,一片慌亂聲中,何茂平機槍對著出來的人腳底一頓掃射,一邊怒聲說道,“所有人全部蹲在院子里,反抗者殺無赦!”
同一時刻,李崇則一腳踹開主屋都房門,燭光閃爍之間,李崇一槍直接擊中了眼中坐起人影的手臂,床上則響起一個女子的驚叫。
槍聲響起之后,李崇看著慘嚎的這個人有些眼熟,一時間又沒想出來。
上去又是一槍打中了地上這人另一個想要去拿掉在地上王八盒子的左手,而外面的何茂平憑著一把沖鋒槍,生生壓住了二十余個在各自偏房內吃喝賭的混子。
有幾個想要翻墻跑路的,直接變成的滿是窟窿的尸體,砸在了這些人面前。
李崇像是拖死狗似的將屋內這兩手皆廢的人拎拖了出來,往眾人面前一扔,然后手指著槍口下蹲著的、赤裸上半身的一個瓜皮說道,“你去點幾個火把過來!”
雙手被廢的家伙躺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血就留在眾人面前。榜樣在前,院子里一眾潑皮規規矩矩的蹲在地上。
火把亮起之后,看著蹲在地上這二十余個人,有五個人身上還穿著二狗子的黃皮,看樣子這些狗腿子都在這里了,槍響了之后都沒人過來支援。
李崇指著地上穿黃皮的人招手說道,“五個穿黃皮的,過來!”
五個穿著黃皮的二狗子雙腿打顫來到李崇面前還是四五步的時候,看著李崇手里的短槍亂轉,是誰也不敢上前了。李崇看著他們有些面熟,但是叫不出名字,能讓自己感覺到面熟的,那只能是本莊人。
事實證明這五個穿著二狗子皮的人心中的擔憂是對的,李崇上去就離著最近的人一記飛腳,開口大罵道,“他ma的,人不做要做二狗子!背棄祖宗,簡直找死!”
五個人都被李崇一個人猛踢,縮成了蝦狀。
“誰他ma的敢跑,直接槍斃!”
李崇的一句話,直讓地上的五個人只敢抱頭挨打。
幾腳下去后,其中被打一個人受不了了,搖著手說道,“大少爺!大少爺別打了!我們這也是無奈討口飯吃啊。”
聽到“大少爺”三個字,李崇腳上的動作頓住。
“你認識我?”
只聽這被踢得鼻青臉腫的人哭啼著說道,“大少爺,我是這條巷子頭上以前給大少爺您家放鴨子的啊!”
李崇轉了一圈手中的短槍。
“乓!”的一聲。
突然的扣動扳機,鮮血四濺在地面的四人臉上,一股騷味在褲襠間傳了出來。
槍口還在冒煙,李崇看著地上這些鬼子一來、轉身就做了二狗子的 一眾漢奸,心里正暴虐得狠,尤其是還鳩占鵲巢。
“哼!好得很吶,看來鬼子來了,你們當中有些人就分不清主次了!”
李崇的聲音愈發的變寒。
地上穿著黃皮的四個人下一刻就感覺脖子上的腦袋就要不再了,突然有一個人急中生智,轉移了李崇的怒火說道,“大少爺,我們只是被逼無奈,您腳下的這個小唐才是無惡不作的!趕走老太爺也是他干的!”
聽了這名字,李崇轉頭看著旁邊兩手皆廢的這個人。
難怪一開始見到的時候有淡淡的熟悉感,原來是當初那個定居在村后蘆葦蕩邊的淘貨郎。李崇這才低下頭認真打量了這個人,雖然狼狽,也因為失血而面色蒼白,但是臉上的肉一點都不少,看來這鳩占鵲巢的在自己家里過得很滋潤啊。
看來離家這么多年,很多事情已經滄海桑田了,李崇壓制住了心中的煩躁,這話既問的是小唐,也是對院子里幾個人說的。
“我爺爺奶奶呢?現在人在哪里?你們誰能告訴我?”
聽到這話,院子里出現了片刻的寂靜,就連地上慘嚎的人都忘記了嚎叫。
“說!”
李崇的一聲暴呵,恍如在院子內響起了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