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那你們文工隊就跟在后面。哎,你們這二十幾個沒滿十六的娃子就不要說了!”
李崇掌心往外一伸,止住了二十余個年輕新兵請求的勢頭,而文工隊的人則去收拾行囊。
“留你們下來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照顧好我們三十多位傷員,他們是為打鬼子而流的血,都是好漢子,現在我們走了,照顧好他們的任務就落到你們身上。”
“我們走了之后,其他三個營部駐地即便以后被山匪或者被其他人占據也暫不要管,守好花費全團心血的這座主峰就好。走之前我留下一挺歪把子一個擲彈筒給你們,毒氣彈給你們留下五枚,同時我給你們一個旗號,待會出發時當著團部官兵的面給你們授旗,你們將仍然是我七九三團的作戰序列之中。”
“你們這些人將是我七九三團留在梅嶺之內的火種,繼續代表我團繼續在梅嶺戰斗!”
李崇一詞一句鏗鏘有力。
除了三十余傷兵和二十余不滿十六的新兵,團部上下所有人都在行動起來。
老兵有條不紊,招上來的新兵有點臨別慌亂。
床塌上的日常生活用品被捆扎成一個方塊包裹,水盆和餐盒掛在包裹兩旁,鋼盔蓋在頭上,槍支拎在手中,分發下來的糧食灌在長長布帶內,然后掛在脖子上。這些長布袋子都是用鬼子偽軍的軍裝袖子和褲腿制成,用繩子扎緊兩邊就成了布袋。
剩下的糧食除了扣下五十多人十多天的用量之后,其余部分被堆放在驢車騾車馬車上,所有的驢馬車不載人,驢馬騾后面拖著的板車上面堆放著糧食和三門拆卸后的九二式步兵炮。
這些驢、騾和馬等牲畜,是喬子寧與地主老財做生意的時候置換回來的。
所有能用的物資都在被整裝打包。
“團長,這個鐵皮摩托怎么辦?還有上次從炮艇上取回來的油。”
何茂平和兩個警衛班士兵從彈藥庫內抬著一輛摩托走下山來,另有兩桶油。
“什么怎么辦,這就是老子待會兒的座駕。到時候到了干墾鄉,也讓其他兩位團長看看,雖然我蹲在山溝溝里,可已經是坐上了三輪,也就比旅長的吉普少一個輪子,怎么也比他們四條馬腿要高級一些吧。”
李崇伸手在摩托上面拍得“哐哐”響,看著兩桶油,他決定最后發揮一下余熱,能開到哪里就開到哪里,怎么說這兩桶油開個五十公里不費事兒的,輕輕松松可以抵達干墾鄉。
不過看到三輪旁座大箱上還印著的鬼子的膏藥旗時,眉頭一皺的說道,“這上面的膏藥旗怎么還沒有抹掉?趕快去磨掉。”
“好嘞,我這就辦。”
回到團部后,團部大院用得著的物件兒都被警衛班士兵打包完畢,李崇進入主室內,將屬于自己的一些私密物件整裝收拾。
從柜子上拿下一只藤箱,將兩枚勛章的小盒子、林婉如的寄信、金慧貞的電報、一個繳獲的照相機、一些衣物和大洋,外加一支鋼筆。
環顧一切,最后取下掛在墻上的大佐指揮刀,將刀半拔出來,刀身折射的亮光映照在臉上。
“在這個地方蹲了快三個月,還是有些離別的情緒的。”
收拾完畢抬頭看向四周,李崇輕聲感嘆了一下。
“團長,二龍寨的張橫過來了。”
喬子寧頭上滿是大汗,尋常單程兩個小時的路程今日他只花了一個小時走完,往返一趟不過只花了兩個半小時。
“知道了。”李崇合刀入鞘,將手中佐官刀放在藤箱上。
來到團部大院之內,穿著短褂的張橫垂手而立,看到李崇出來,他帶上笑容的說道,“見過李團長,李團長你們這是要開拔?”
李崇點了點頭,“我呢要離開這里去打仗了,我一走這梅嶺之內就剩下你的力量最大。話我說在前面,這座主峰是我住的地方,我走后你不許據為己有。”
“怎么會呢,李團長助我于困境,我怎么會鳩...鳩占鵲巢。”
張橫頭直搖,甚至于還憋出了一個成語。不過猛然聽聞國軍要走的消息下,他心中是實實在在的滋生出喜悅的,從此以后這梅嶺之內就剩下我最大了嘛!
不過李崇接下來的話給他澆了一盆冷水,當然并不算透涼的那種。
李崇看著張橫說道,“這座主峰我會留些人下來,他們仍代表我團,不過你也別心里不痛快,他們將不會對你有上下級間的命令,往后這梅嶺內你是自由的。不過但凡你敢和鬼子搭到一起,他們也不會對你客氣!”
“李團長,我張橫以武林人的名義發誓,就算是死也不會做漢奸!背叛祖宗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嗯。”李崇點了點頭,“上次究竟是哪個山寨給鬼子帶路還沒有查到嗎?臨走之前梅嶺內的事情我并未來得及處理干凈,炮臺山登云寨的林龍、羊角山枯樹寨的肖胡子這兩個大山頭以及還有三個小山頭都還沒來得及碰到。”
張橫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李團長,到現在每個被找過晦氣的山寨,我都明里暗里問詢查探過了,可以肯定給鬼子帶路的沒有他們,那么給鬼子帶路的人肯定就在剩下的山寨之中了。”
“這根刺不拔出來,肯定會是梅嶺內的隱患。你也不可粗心大意,一旦真有某些山寨投靠日本人,那么他們的武器裝備不會比你二龍寨差。事情我就跟你說道這里,你好自為之。”
張橫雙手抱拳向李崇說道,“李團長,山高水長,山水有相逢!”
“嗯,去吧。”
張橫走后不久,團部收拾好的官兵集結于山腳之下,三十余傷兵和二十余年紀未滿十六的新兵站在另一側,李崇手里握著一面軍旗,軍旗右邊沿用粗線繡著:“國民革命軍一三三師三九七旅七九三團梅嶺支隊!”
這面軍旗是以團部大院時刻飄揚的旗幟為基礎,團屬醫院的女護士和心靈手巧的文工隊員用墨線繡出字樣制作出來的。
現在這面旗幟套在一根光滑的竹棒上,握在李崇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