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開啟戰斗容易,但槍聲一響,能不能結束、以何種結果結束就難說了,咱們現在并沒有攻堅的能力,免得事后上峰怪罪。”
景嘉謨腳步頓了頓,想了想隨后說道,“那趕緊發封電報去往旅部,同時讓一、二營即刻備戰,命令一下立即對東部據點進行全線牽制性進攻,我估計這個時候旅部也該知道鬼子的動靜了。”
景嘉謨的估計沒有出錯,贛江洲頭,從這里沿江北上便可威脅南昌城東面,南下可進入三戰區接應范圍,七九三團直接上司三九七旅的旅部就駐扎在這里。
“哼!他李崇吃了豹子膽了,他究竟干了什么?嗯?怎么整個南昌城西部到梅嶺東部亂成了一鍋粥!立即給李崇團發電報,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
三九七旅旅長站在地圖前,聲音繞梁。
不斷聽取著下面呈上來的戰情,所有的戰情都在圍繞梅嶺東側調動,他自然就想到了在梅嶺一直動作不斷的李崇團。
可以往只是縣城據點之間的戰斗,這次這么連南昌城的鬼子都出動了,這突然爆發的大陣仗讓他這個旅長是一點動靜沒嗅到。
梅嶺之內,團部所在主峰。
一營在攻擊鬼子火車以及被飛機炸傷的士兵都陸續抬到這里,此刻團屬醫院已經搬遷到主峰山上,從抬過來的傷兵口中,主峰的官兵都知道了推翻鬼子火車的巨大勝利,主峰上下為勝利歡喜的同時,留守團部的特務排長喬子寧接管了李崇不在團部這段時間內的防務。
“喬排長,旅部電報。”
喬子寧接過來一看,原來是旅部的問詢電報,心想這次事情搞大了,連大幾十公里外的旅部都知道了。
“立即轉發給一營,告訴團長。”
電報轉到一營棋盤石營地的時候,此刻梅嶺邊沿,鬼子和偽軍厲兵秣馬,李崇和唐大堯兩人正和三個連長一起,在整個梅嶺東側和東南側一帶依托有力地形,遞次設障,面對從南昌城出來的師團鬼子,李崇抱著十分謹慎的心態。
此刻梅嶺東側邊沿的鬼子在遠處已經集結完畢,隊伍之前有上百名偽軍和一個中隊的鬼子一前一后排開,帶著刺刀的槍尖斜指著地面,似乎在等待進攻命令,六百米外炙熱的氣息映照著上方天空橘紅一片,鬼子頭上、臉上、身上留下一層層汗珠。
熾熱的汗裹不住發涼的心,堂堂皇軍火車就在眼前燒成殘渣,編隊中的偽軍雖然持槍站立著,但已小聲嘀咕不已。
從裝甲列車里下來的十多個鬼子站在這支進攻部隊的最前面,開裝甲列車的鬼子少尉站在旗桿下,進攻命令一旦下達,他和其他裝甲兵將要帶頭沖鋒。
這是為他們護送火車失敗而必須承受的代價,此刻散發著炙熱烈焰的火車已經被完全燒作一堆的煤炭覆蓋,從山上往下的風一吹,橘紅色的火焰漂浮不定,看到此情此景,預感追回“圣戰瓦斯”無望的鬼子少尉低下頭,已經是滿臉死意。
現在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沖進梅嶺將里面重慶軍的老巢燒掉!就像眼前化作一堆渣滓的火車一樣!
蹲在梅嶺邊沿山尖樹木石頭下的李崇目測了一下排頭兵距離燃燒的煤炭堆有六百米遠,因為天色漸晚的緣故,隊伍后方的鬼子還在安營扎寨。
在整片鬼子上方,還有飛機呼嘯往來盤旋,時刻準備配合著地面部隊的進攻。
唐大堯吐掉插在牙縫間的草頭,“團長,小鬼子這是賴下來了啊,在鐵軌后面六百米的空闊地帶安營扎寨,這么一大片開闊距離,咱們就是晚上夜襲都不可能。”
李崇摩挲著手里的槍桿子,“真看得起我啊,南昌城的鬼子都來了,就算我李崇是宰相肚也撐不下這么多人馬。想要趟過這次圍剿,全吃下只能把自己撐死,看來要讓小鬼子知難而退了。老唐,這就要看你的一營能不能讓小鬼子每進一步都覺得萬難了。”
“團長,我三個主戰連已經依托有力熟悉地形全部化整為零,鬼子要想跟我們打就只能進來,弟兄們一定讓他們碰一鼻子灰!”
李崇豎起槍桿一拉槍栓,“自古大仗開始都有祭旗傳統,看看我這個團長能不能取得一個開門紅。”
“團長,你要干什么?”
李崇平舉著槍說道,“咱們要不要打個賭,看到排頭軍旗下的那個小鬼子沒?從我這兒到那邊約有七百米的距離,你說我能不能用手上這桿槍打中他?”
“團長,就算你手里的是狙擊槍,但也超過它六百米的有效射程了吧,這樣的遠距離射擊太嗆了,說吧,團長你想賭什么?”
“一箱鬼子的毒氣手雷,我沒擊中給你一箱,反之你給我一箱。”
“行。”
“好!你看好了。”
李崇眼睛湊到瞄準鏡前,以跪立射擊的姿勢對著軍旗下的鬼子,2.5倍率光學瞄準鏡視野只有約為10度,對于此刻遠在七百米外的目標已經失去有效放大作用。
這也是他持槍以來將要狙殺的最遠目標。
李崇習慣性的用右眼瞄準射擊,視野內遠處鬼子縮小成為紙牌大小的物體,這種超遠距離射擊下2.5倍瞄準鏡的幫助已然不大。
積年累月的手感此刻匯聚一堂,熟悉的后坐力反饋到肩膀上。
槍口火焰爆出的一刻,子彈出膛初速達到765米/秒,破風的子彈超過了音速。
子彈極速跨越七百米距離的前一刻,槍聲還沒傳到七百米外的排頭鬼子耳朵里時,軍旗下的排排鬼子和偽軍正等待即將到來的進攻命令,他們身后搭建起來的帳篷指揮部內,大隊長南田信一持刀而立,他正將火車情況上報給了師團長大賀茂,并等待進攻的命令。
站在旗桿下的鬼子少尉似毒蛇咬了一般的抬起頭,他正感到脊骨涼氣直冒。
“噗呲!”
“掃得咝嘞......”鬼子少尉意識陷入黑暗的一刻,喃喃出聲,他終于明白剛才忽然而至的寒意來自于哪里,可惜自己還沒燒到重慶軍老巢。
“戒備!戒備!!”
旗桿下的鬼子少尉突然栽倒讓周圍鬼子立即蹲下舉起槍口朝向四周。
“乓~!”
人已倒下,槍聲這才悠久的傳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