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的三排官兵也正希望鬼子能從據點里走出來,要是他們一直龜縮在據點里,那反而難以造成殺傷。
碼頭處的兩個碉堡雖然還只建設了一半,但已經是大而堅固了。這兩處碉堡需要容納整個炮艇支隊的鬼子,故而比起其他碉堡要用心許多。
據點里的鬼子之所以冒出彈雨出來,是因為他們也害怕船被抗日份子破壞了。
此刻炮艇上無人,一旦有抗日份子潛入進去,幾顆手雷就足以讓木村捶胸頓足。
“給鎮上發報,我們遭遇了敵襲,請求支援!”木村雙手撐著桌子,對著電臺前的通訊兵惡狠狠的說道。
得到的反饋很快到來:黃洲鎮外有重慶軍士兵,荒木大佐已知曉,支援很快到來。
現在梅嶺地區就連普通的鬼子聽槍聲就能判斷出來襲的是八路軍還是梅嶺的重慶軍。
此刻安義縣城內,燈光下的荒木來回踱步走著,他想起炮艇可是秋收之后向安義縣城運輸糧食的主要載具。
今夜梅嶺重慶軍此舉,不得不讓他認為梅嶺的重慶軍要破壞炮艇,是要達到破壞皇軍水面運輸工具,迫使皇軍秋收運糧時改水路運輸為陸路運輸,從而為陸路運糧時打伏擊做準備。
“命令青藤中尉即刻率領特別行動支隊支援黃洲鎮碼頭!”
運輸炮艇不容有失,但荒木并沒有讓黃洲鎮的鬼子出城支援,雖然城外圍而不攻的讓荒木意識到梅嶺重慶軍的目標極有可能是黃洲鎮碼頭的炮艇支隊,但也需要提防黃洲鎮外的重慶軍假戲成真。
畢竟長埠鎮一個滿編小隊和皇協軍保安隊覆滅的例子在前,這讓荒木有一個很明晰的認知,那就是憑借梅嶺重慶軍一個主力團的力量攻打一個小城鎮是不費力的。
而黃洲鎮的面積比起長埠鎮大不了多少,雖然黃洲鎮周圍是產糧重地,駐防力量僅次于安義縣城,整個黃洲鎮下屬各區域內擁有的碉堡據點也占據了安義縣內據點數量的一小半,但正因為黃洲鎮內碉堡數量眾多,導致黃洲鎮上的兵力也是分散在各據點內的。
目前黃洲鎮的防守日軍士兵加上一個皇協軍保安隊,一共也不過一百二十人,雖然比當初長埠鎮的守軍多出了一小半,但荒木并不覺得這樣的人數保險,所以他沒有命令駐守黃洲鎮的鬼子出鎮支援碼頭,而是下令青藤連夜機動前往。
卡車上,青藤一手抓著駕駛副座上的手把,一首撐著指揮刀,今日首戰告捷讓他心情不錯。
此番受命支援,他也沒有大意,出發前讓一個據點的皇協軍在路前方趟路,三輛卡車跟在后面,以防被伏擊。
對于支援黃洲鎮碼頭這個命令,青藤是有想法的。
根據電報,黃洲鎮和碼頭同時受到了梅嶺重慶軍的進攻,其中荒木大佐認為黃洲鎮外圍而不攻大概率是吸引注意力,真正的進攻目標是碼頭,所以自己受命支援碼頭。
軍令不可為,碼頭肯定要去支援的,但青藤并不準備選擇直接支援碼頭,他準備直接過河繞到碼頭對岸反日勢力的背后,來一個前后夾擊。
這伙抗日勢力連迫擊炮都用上了,那肯定是梅嶺重慶軍部隊的核心火力,剿滅他們尤其是摧毀掉迫擊炮,那對梅嶺的重慶軍一定是一番沉重的打擊。
此刻的黃洲鎮碼頭,雙方隔著北潦河的下支流交火。
河對岸的三排官兵正抱著“要是鬼子不出來,就泅水去炸船”的想法,不然總不能迫擊炮都使出來了,結果炸了六個鬼子就撤吧。
現在看到一伙二十來個鬼子從兩邊碉堡涌出往炮艇上趕去。
“堂!堂!堂!”
帶來的最后三枚迫擊炮彈塞入炮管,呼嘯而去。
月色下的土地被炸出一個個大坑,伴隨著一部分鬼子的殘肢四濺,同時三排官兵不停的拉槍栓扣動扳機,將子彈招呼而去。
爆炸過后,仍有部分鬼子進入炮艇上,子彈噼里啪啦的打在炮艇上濺出火花,有兩個上艇的鬼子被流彈擦中掉進了河中。
進入到炮艇里的鬼子迅速啟動了船上的武器,炮艇上的主炮和船頭船尾的副炮開始轉動。
“你們兩個看鬼子接下來有什么動靜,其他人撤!”
鬼子炮艇既然啟動,就沒必要死磕了。
按照命令,三排長走時留下兩個機靈的士兵刺探鬼子動作,其他人見好就收全部撤退。營長和團長的命令也只是攻打黃洲鎮碼頭,而不是攻克,來都來了總不能一槍不放就走,總要搞點動靜,不然等天一亮國軍損失二十七人的消息被鬼子四下散布而國軍全無舉動,豈不是打擊基層民眾的抗日積極性,所以哪怕是今晚放一槍打死一個鬼子都是在表明一個態度。
何況自己實際只是一個排的兵力,只是趁夜前來偷一手而已,真要打起來肯定要吃虧的。現在目測殺死了十幾個鬼子已經算是小小報復了。
“停止射擊!”
某一時刻,木村發現對岸沒有槍聲傳來,從掩體后面站了起來命令手下停止射擊。看著已經寂靜無聲的河對岸,木村預感對面的支那士兵已經撤了。
木村走上炮艇,命令行駛到對岸,果然空蕩蕩一片。
“八嘎呀路,支那人打了就跑,狡猾狡猾的。這個青藤,還想從背后包抄,真是異想天開。”
看著船上被炮彈撞擊的凹陷處,木村發誓今后以后派兵值守,不僅要在船上巡邏,而且還要在炮艇里隨時待命!以免有一天被這些跟耗子一樣的反抗份子得手,那自己就要刨腹自盡了。
進梅嶺三營駐地木馬嶺的路上,今夜行動的各路隊伍逐漸匯聚成一股。
李崇領著警衛班,帶著戲班子十六口、外加被麻繩捆綁成粽子的陳家老二在山路間走,時而有鑼鼓刮碰樹枝發出的響聲。
隊伍中間,小鈺小聲的問旁邊的哥哥高同,“哥,剛才那軍官說給我們謀個位置究竟是什么意思?”
高小鈺的問題也是跟著后面忐忑往前的戲班眾人想知道的,看著這些當兵的背負長槍,這些戲班成員心里就跟揣了一只竹鼠一樣。
“哎,麻煩了,不知道這個李團長在打算什么。”
聽著妹妹的問題,高同臉上發苦,嘴里嘆氣的說道,這走的一路上都在想戲班往后的出路,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國軍的人帶走,那么縣城肯定不好回了,一回去肯定會被鬼子抓起來審問的。
走在兩人身后的肖媛輕聲說道,“你倆別慌,這些人是國軍的正規軍,我上去和他們談談。”
脫離了鬼子的勢力范圍,現在肖媛覺得自己必須換一個身份和李崇交涉關于戲班的事情。
作為兄妹倆的朋友,她必須要知道這些國軍強迫戲班進山的動機,若有對戲班不利,她也會作出應對措施施壓,進山后的一路上她已經在不經意間做出一些只有自己人才能辨認出的標識。
肖媛上前兩步喊道,“李團長,我是肖媛,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旁邊的高同和小鈺都有點措手不及,他們一直沒說肖媛并不是戲班子成員,就是怕暴露其身份給她造成困擾,但沒想到現在肖媛自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