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長,你槍法怎么這么準?”下了射擊位置,在領槍練習射擊姿勢的時候,旁邊眾人湊上來問道。
李崇登記完姓名槍支編號,然后說道,“你問李萌清,打中靶就是因為玩槍次數多,不然平白無故的,誰能第一次射擊就能中靶。”
“是的,我小時候經常用短槍打玻璃瓶玩,所以握槍才不感到陌生的。不過我很少摸長槍,李崇你長槍都能打的這么準,可真是厲害。”
一個小組一刻鐘,整個步兵科400人,10人一小組,一共40組,所有人小組不間斷的練習實彈射擊,需要十個小時才能全部完成,所以午飯就在靶場解決了。到了中午日照當頭的時候,同樣兩輛軍用大卡車開來,散發著餅香。沒錯,里面放著一張張出爐的大餅。
一人領一張大餅放到嘴里咬,要是口干只能就著軍用水壺里的水。
“老六,來點水。”李崇大餅塞了一半,水卻喝完了,往左玉良的水壺上碰了碰。
“這天干地燥的,我水早就喝完了,你看到我吃完整張餅全程都沒有喝水。”左玉良把壺蓋一擰,直接壺口往下一倒,“嗯?有個水滴!”說著左玉良眼疾手快的把手掌往壺底下一送,接住了這顆晶瑩的小水滴。
“你是個狠人,這都吃得下。”李崇就這么看著左玉良把整張大餅就這么干燥著吞下了肚子。
“瓜皮,我在當警察之前,走遠路上學堂還沒頓頓吃的像這里這樣有飽腹感。到了軍校這里從來都不用擔心下一頓怎么吃才節約錢,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這樣綿軟的大餅我家只有過節的時候才鋪上幾張,現在吃到嘴里美得很,要是喝水就嘗不出大餅里的芬芳了。”
“唉,慘淡的童年!”李崇拍了拍左玉良的肩膀。
“跟你這種衣食無憂的少爺可不能比。”左玉良重新掛上水壺,李崇臉上露出驚訝。
面對李崇臉上的驚訝,左玉良解釋說道,“我可是干了三年的警察,形形色色的人見不過少,這幾天相處下來我敢肯定,你跟李萌清一樣都是家境優渥的那一類人。你倆身上長期衣食無憂,浸透在身上的富貴氣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不過你又跟其他富家公子不一樣,怎么個不一樣法我詞窮,形容不出來。”
“你這眼光沒得說,這份觀察識人的本事要是畢業以后進軍情處一定大有所為。”李崇贊嘆道。
“切,那地方盡做一些見不得光、上不了臺面的事情,可不是我們軍人光明正大的去處,身為軍人就應當馬革裹尸嘛。”
李崇點點頭,但凡有馳騁疆場志向的軍人都不太看得起軍清處,實在口碑不好。然后李崇舉手搖了搖手中的水壺,“誰還有水的,賞賜點兒啊!”
“我還有一點。”不遠處抱著槍的李萌清看著手上的大餅沒怎么吃,聽到李崇這邊的需求,走過來說道。
“多謝啊。”李崇樂意的遞過來水壺,“夠了夠了,這餅實在太干了,沒水根本咽不下去。咦,你這么不吃啊?”李崇看著這位或許幾百年前還同宗同族的本家,拎著大餅只撕下了一角。
李萌清搖了搖頭,“一點味道沒有,我吃不下。”在家里吃慣了專廚小碗菜肴,這咂摸到嘴里糙的不行的大餅是怎么也不適應。
“上午只是打完槍教官講些槍械知識,這整個下午可就慘了,要練槍姿之類的,現在不吃到時候肯定頭昏眼花,這玩意兒雖然吃著沒味道,但大量的碳水化合物可還是有的,強迫自己往下咽的,就像我這樣。”說著李崇強迫自己咬下手中的半張大餅一大口,大口的嚼著,邊嚼邊對著李萌清說道,“你一定要大口大口的嚼,想象著這就是桂花釀米糕,嚼出麥香味兒。”
李萌清依言,也學著李崇咬下一大口嚼著。
“坐吧,站著吃算怎么一回事情。”李崇拍拍旁邊的位置。
“好。”李萌清很高興的坐了下來,按照家里的安排,自己進入黃埔軍校,和這些新朋友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一開始李萌清是很高興的,因為家中一成不變的生活李萌清已經厭煩了,他也希望生活有起伏。
所以在聽到家中的安排之后,李萌清罕見的沒發表反對意見,配和著同意了。
但是進了軍校之后,除了一些自己以前同樣家庭背景的朋友外,就沒有融入到新集體中去。就比如在114寢室內,李萌清總感覺室友對自己客氣,沒有勾肩搭背的熟稔,這讓他一直感覺自己被孤立了。
所以現在李崇對自己的隨意,讓李萌清感覺很好。
吃完大餅之后,日照當頭,前方打靶,后方舉槍練習著射擊姿勢,每個姿勢一組要保持半個小時,這還是對新人降低了要求。
初拿槍時不覺重量,很多人掂量著都覺得輕,但是七八分鐘過后,練習站姿時平舉著槍,漸漸的就感覺胳膊上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過了一刻鐘時,就感覺胳膊上平舉著兩滿桶水,身體搖搖晃晃支持不住感覺要倒。額頭上的汗珠落到眼睛里,難以言喻的澀人。
“噗通!”終于有人撐不住倒下,然后像多骨諾米牌一樣,接二連三。倒下的,團長沒有任何客氣,上去就拿腳踢。如果是實在身體素質撐不住暈過去的,旁邊就有緊急的醫療人員。
“在你們選擇放棄倒下去前,自己想一想,當初你們決定加入黃埔的初心是什么!這點耐力都沒有,還這么擔當一個合格的軍官,怎么指望你們在日軍的炮火子彈下堅持?一場戰役的打響,作為指揮官在地圖前甚至幾天不眠不休,就是為了根據下面的反饋及時作出部署。此刻淞滬戰區上,你們的學長在戰壕里咬著牙正在不眠不休著,就是為了提防日寇的時刻進攻,因為一閉眼就可能永遠都醒不來!”
“所以,咬著牙撐著,別讓自己輕易的倒下去!”
“這團長跟學校的政治教官一樣的能說,說不定就是從政工口干上去的。”隊伍中有的人舉著槍竊竊私語調侃著,也算是苦中作樂,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開去。不然真的要撐不下去了,不僅胳膊成假肢了,頭腦也昏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