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是一個純粹的資本家商人,對一件事情的利與弊看的很清楚。現在進黃埔雖然百分之九十九會被送到戰場上去,但是危險和機遇是并存的,一年之后當李崇從軍校出來,至少會是從中央軍的滿編制的少校營長開始干起,那可就是實打實的兵權在握了。在兵馬馬亂的年代,手上有兵有槍,那就是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錢!
要是福大命大,在戰場上轉悠一圈還能全胳膊全腿的活著下來的,那就妥妥的升為團長,可以說從黃埔走出來的優秀畢業生,出了軍校門就已經有了一條暢通的上升渠道!
所以對于李崇這樣一個看得見前途的年輕人,林會長是樂于交好的。
當晚,林會長特意讓人在夫子廟的“永和園”訂了一桌,為李崇慶功。
接下來的一周,李崇順利的通過了面試、體檢以及政審等一系列后續條件,經過后面的這幾個環節,尤其是面試刷去了一百余人,最后只有750人拿到了進入黃埔軍校大門的入場券。被刷去的自然有些不甘心,尤其是面試被刷去的,但是莫得辦法。
官方給的說法很強大,黃埔軍校是為國軍培養高層精英的地方,儀表堂堂也是領導軍隊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嘴歪眼斜者莫入,面對壓力語無倫次者莫入!
李崇也見識到了初試第一的岳德香,是個全才,清華園學機械的高材生,二十三歲的年紀,華北淪陷前夕跑出北平城,一路南下,士農工商都干齊全了,閱歷之豐富堪稱全才。
初試前五十的分成十個小組,而負責面試考核這十個小組的,是由教育長和代理校長當頭組成的豪華面試組,包括校務委員中的二級陸軍上將,時任總參謀長的程潛也在百忙之中一身戎裝出現在面試組之中。
這些大人物什么也不用做,開口的只有左邊第三位顯得并不那么有上位者氣質的人。其余人全程一言不發,就拿著一支筆在本子上比劃著什么。就這樣,已經足夠給坐在面試組前五張板凳上的同學以相當的心理壓力了。
每組面試完都有專人帶離,不給和其他面試考生接觸的機會。
嚴格的招錄程序之后,最終的招錄名單紅紙黑字熠熠生輝貼在校門前的墻上。
中元節過后,新生入學的日子到了。李崇收拾了一下旅館中屬于自己的落腳之物,扎成兩個捆,挑在扁擔上,關上房門預備從樓梯上下來。
“呔!站住。”李崇背著身子關上房門,正蹲下來準備把扁擔挑在肩上,林婉如在背后拍了拍李崇的堅實的后背。
“呼!你能不能別這么一驚一乍的,淑女,要淑女。”李崇扭頭一看,林婉如一臉汗珠,腿旁邊放著一個布制的收納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樓梯口林家的兩個三個下人站在遠處候著。
“哈哈,可算是嚇到你了。至于淑女,嘿嘿,伯父伯母不在,淑女給誰看?”林婉如很滿意自己終于成功嚇到了李崇,“知道你今天要去報道,我帶了人來幫你搬行李,順道給你帶點東西,有的還是我媽媽讓我帶的哦。你一個人呢家里人都不在,有的東西肯定帶不齊全。”
“我就這些東西,用不著別人幫著搬的。你這滿頭大汗的,拎著這么大的袋子作甚么?”
林婉如看著地上孤零零的兩個扎成捆的方塊包裹,“就知道你一個人,肯定會丟三落四的,要知道你要去的可是軍校,不可能跟其他學校那樣學生可以隨便出來的,所以呢一定要把東西帶齊全了。”
邊說著,把自己帶來的大收納袋打開,一個個翻開,“里面是給你準備的生活洗漱和日常用品,這個是不刺激皮膚的香皂、毛巾、剃須刀、杯子,反正全部都準備好啦。等你用沒了,我在給你帶。哦對了,這是加厚的毛毯。”
“呃,謝謝你啊。其實這些東西我很少用得到的,我在港大的時候生活就很簡單的,我要用到的也可以自己去買的。”
“嘖嘖嘖,你還跟我這么見外么?看你這么細皮嫩肉的,肯定小時候也是沒受過什么苦,所以讓你帶你就帶著,很重要的是。”林婉如往李崇面前靠近一步,“這樣你在用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想到的就是我啦!”
在旅館老板那里結完賬,出了旅館,李崇挑著擔子往黃埔路健步而來,林婉如跟在后面,帶來的大號收納袋被李崇掛在扁擔后頭。
畫風有些怪異,畢竟這路上穿著一身體面西裝,又自己挑擔的人獨此一號。更多的是這些體面人坐在黃包車上,或者昂首闊步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面,旁邊跟著一個雇傭的挑夫。
“......誒,你用的這些私人物品別經其他人的手,不許借給其他人用,不干凈的。還有,學校要是有什么休息日放假之類,你必須要來找我,聽見了沒?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就去學校把你救出來!還有等伯父伯母到了重慶,劉伯會發電報的,到什么我通知你。”
一路上林婉如絮絮叨叨,直到隔著馬路,能看到黃埔軍校的校門了,“歡迎新同學!”五個橫幅大字勁力十足。門口熙熙攘攘,不少告別的場景在上演。
“就到這兒吧,里面只讓學員進。”李崇站在校門百米的距離處,人流不多,墻角下出墻的樹木遮下一片綠茵,放下扁擔,林婉如站在一旁。
“你一定要記得,不管是放假還是休息,一定要出來找我,知道么?”
李崇點了點頭。
“那你進去罷。”
李崇挑起扁擔,準備抬腳過馬路。
“山宗先生!”林婉如忽然喊了一聲。
李崇聽著一挑頭,林婉如一個跨步,鼻尖撞到一起,林婉如努力一抬腳。
唇齒相接,兩人此前都沒有接吻的經驗。不過林婉如想著書上親嘴好像不是單印著,于是小小的壓了一下,慌張忐忑之下只會做這么多了。
時間很短,那一刻又仿佛很長。恍惚了片刻,清醒過來時林婉如后退一步,帶著一些慌張,“書上都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你在巷子里替我打走了混混,這就是契約。所以你就不許跟別的女孩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