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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賺 錢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三叩法門

  白馬逗經這一摔,雖吃痛在身體,卻是為難在心上。他懊惱起今日所做的荒唐事,歸心更重了一些。

  白都丞摔倒在地這一幕,沒有任何遺漏地落入百步外的囚犯眼里。眾人均是大眼瞪小眼,盡力憋著笑。

  葉念安沒心思去取笑白都丞,白馬逗摔到之時正是葉念安心中疑慮交雜之時,這兩件事應當有一點糾葛。

  這讓他起了卜算的心思,于是默默運起三叩之術,仔細推演起來。

  ‘眼皮翻動,腳步抹轉,轉眼間眼睛開合三次,身軀扭轉三次。

  眾人因白都丞跌倒,想笑又不能笑,只得低頭憋忍隱藏著滑稽的表情,誰也沒注意到葉念安的動作。

  做完這一切后,葉念安凝神靜氣,閉上眼睛開始推算其中因果。

  北方一觀水,西方兩觀人,腳下三觀土。三個方位分別看到了結成冰的水,白都丞跌倒在地,腳下為凍土。

  水主運勢,如今天時不占,水結成冰,運勢凝滯。

  土為坤位,人居其上,適才白都丞恰好又跌倒。

  人和不正,地利不穩。土交于人上。是為者,水行凝滯成冰,貝蚌亂居。’

  自河道停工后,白都丞就免了來河道督工的差事,牢舍那兄弟又說起白大人整日間都去了賭坊……

  想到此處,葉念安緩緩睜開眼睛,嘴角揚起淡淡微笑,已明白今日發生之事的始末原委。

  心里不自禁嘀咕道,‘原來白都丞惱的不是囚犯去和他親近,弱了官威。

  也非是心憂河堤進度無法完成。一切只是因為荷包銀子,移去了他人的兜里!’

  這心病還需心藥醫。

  進入臘月時節,正是缺銀子置辦瓜果蜜餞、黃表桃符等除夕一應用物之時。

  這些年白馬逗在這個不入品的小官上,規規矩矩領著朝廷俸祿,實實在在交予家里娘子做家用。

  前些日子入冬,朝廷撥下薪炭錢,領著這一整貫沉甸甸的銅錢(1000文),他暗暗揣進了自己的兜里。

  心間琢磨著大堤修繕停工暫時用不上,左右都無事,不如去賭坊耍上一耍,總好過在家中受娘子刻薄奚落。

  可是,白馬逗卻把錢留在了賭坊,帶了一肚子氣回來。

  要消了這一肚子的憋屈,總要拿銀子去填。

  得舍存留之間,葉念安自然懂。

  只是他全部家當就是掛在身上的這件棉衣了,即使他有了消氣的法子,又哪里有銀子拿出來去填補這個缺兒呢!

  雪越下越變了,天色漸漸沉暗。幾百里河堤上空,烏云如墨染鉛塊莽莽疊疊,一眼探不到盡頭。

  葉念安暗暗攥了攥拳頭,努力讓自己氣息平穩一些。他待到心里跳動不再如戰鼓一般時,抬腳向白馬逗走去。

  眾人見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葉念安脫離了人群,都面露錯愕。

  此時距離白都丞抽出的那個嘴巴不過一個時辰,剛剛被打之人,也是鼻息一緊,哼了一聲。

  空曠的天地有雪有人,無論是白馬逗還是囚徒,自然都無心去看這雪景。

  盡管素白純潔,但附著地面的冰冷都讓人絕望、寂寥。

  如此只能去看人了,去看與自己不一樣的人。

  白馬逗覷著眼,分出一點眼角余光看著葉念安,深一腳淺一腳地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幾十步步子遠近轉眼即到。葉念安待走近了,一揖到底,盡力讓身子更低一些。

  “都丞,今日大雪肆虐,土石難以分辨。

  非是小人偷閑不愿,實是地利不便,無法修堤。還望大人體恤!”

  說完后,葉念安依然沒有起身,保持著恭敬姿勢。

  白馬逗暗暗攪搓著背在身后凍得發僵的雙手,仔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

  堤上河工一千五百有余,修河筑堤不免沾染泥水,太陽一熏即變為泥殼,面容自是難以分辨。加之葉念安少言寡語,平日很難引起他人注意。

  這令白馬逗一時有些驚訝,這群渾貨粗人當中竟然會有這般進退有度之人。

  雖說自己混跡官場下層年月尚久,又與百姓市井交道頗多,不甚看重繁文縟節。

  可是眼下真有人在面前施足了大禮,尤其是今日才被羞辱之后,此時的白馬逗內心就像是隆冬天氣被強喂下了的一口熱湯,甚是熨帖舒暢。

  故白日所受之氣也隨之消去大半,看向葉念安的眼神憑多了幾分欣賞。

  人確實都需要面子,皇帝要,白馬逗要,趙老四也要!

  白馬逗舉手放在嘴邊,虛咳了一聲,板起臉看著葉念安道:“起來吧,你叫什么名字?”

  “回都丞,小人葉念安。”

  說罷,葉念安把身子稍稍直起,但頭還是微微低著,雙腳落處略低于白馬逗。

  “念安!念安!好名字!哼!”

  葉念安聽到那聲冷哼,心頭一緊。只是他有些迷惑,為何白都丞說了一聲‘好名字’后,態度就急轉而下。

  他不敢抬頭,繼續等白馬逗接下來的說話。

  “你莫不是當本官說話是兒戲!本官令眾人出來修堤,豈能無功而返。

  此事落到外人耳中,還不被奚落不守天時,不識地利!”白馬逗語氣嚴厲,面色卻不見得有多嚴肅。

  葉念安聽后,心念急轉,瞬間明白了其中含義。雖然語氣嚴厲,卻仍是讓他緊繃的心弦舒緩開來。

  心下不禁暗暗發笑,白都丞卻也是個妙人。

  葉念安面上佯作惶恐,才直起的身子又彎了下去。

  “都丞息怒,此事乃小人們擅自做主,不顧天降大雪執意外出修筑河提,感念都丞體恤,不辭勞苦專程由賭……

  家中來堤上勸我等返回……”

  白馬逗耳中聽著葉念安混亂編就的語句,面上越來越柔和,雪花掉落上融化的速度也變快了許多。

  就在他準備就著臺階說聲‘那就讓眾人回去時’,驀然聽到‘賭’字時,臉色突然一緊驚怒道:“你說甚?!”

  葉念安有意流出的話頭,讓他的心里更篤定,今日之事確為賭場而起。

  一直彎著身子的葉念安如貍貓拉背一般,瞬間挺直脊梁骨,雙腳錯動間,欺身上前,緊挨著白馬逗。

  幾十步之外的囚徒看過來,風雪間白馬逗與葉念安并身站立,只不過葉念安的頭快要靠到白馬逗肩膀上。

  挨了巴掌的那人,此時癟了癟嘴,抬手又揉了揉青腫的腮幫子,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小子,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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