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沒有戀愛的話你為什么這么臉紅?還這么慌張?”
同桌一邊壞笑一邊湊到自己的面前,黃禮志知道那個時候自己的臉一定是紅紅的。
因為在過去的那段時間里,真的對同桌說了很多在東京時候的經歷。
即使那本日記作為離別時候的禮物送出去了,不過因為記憶力特別好,黃禮志還是可以完整的重述自己所寫下的每一天的內容。
似乎康復之后,記性比以前上漲了很多,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黃禮志撅著嘴巴想著,就算是得福,也是因為那個人。
一開始的時候,黃禮志對于同桌以非常確信而且還會夾帶一絲八卦的表情,說出“你肯定是戀愛了”這樣的話,渾身感到不適應。
也許她想著這是不能在家人以外的人面前去承認的事情,說不準被誰聽到了,明天這件事就會傳到老師的耳朵里,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一場嚴肅的師生談話。
但是日漸式微之后,黃禮志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這種說法潛移默化的影響了。
開始不再那么排斥,對于同桌再次提到自己在東京的經歷,還有瀧一,否認的態度也不會再像以往那樣強烈。
說話的時候也不會大聲訓斥,怒目圓睜的看向前方。
在漫長卻又像一眨眼飄過的兩年時光里,黃禮志從原先的“不知道還會不會和前輩再見”,逐漸的演變成了“好想見一見前輩,不管用什么樣的方法只要能見不到他”這樣深刻無比的思念。
我...非常非常的想念前輩。
興許現在的他正端坐在寂靜無比的圖書館中,左手撐著偏向一方的腦袋。
像水晶一樣透徹善良的瞳孔正全心全意的品讀著眼前書本上的內容,他可以做到一眨不眨的看著書并保持那種姿勢很久。
期間連翻頁的動作都那樣溫柔輕盈,不會打擾到其他地方在做著相同事情的人。
記得最清楚的部分,就是他在看書的時候,嘴角始終會掛著淡雅的微笑,睫毛眨動的時候,眼里會閃耀起被自然點綴出生的光。
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眼里藏著星辰大海嗎?與其對視的時候像身處銀河漩渦的中心。
這樣荒唐的念頭,只要在與他對視的時候,才會深刻的體會到。
但黃禮志卻自知,自己不能在他溫柔自然的注視下堅持超過十秒鐘。
三秒鐘的時候尚且可以保持理智...
五秒鐘的時候開始面頰發燙,七秒鐘的時候開始出現意識模糊,緊接著大腦眩暈。
與身體的各個器官斷絕聯系,那種失去控制的手足無措的感覺會席卷全身。
之后,大概到了第十秒鐘的時候,自己會無法呼吸。
那種別的男生做了會被標上“刻意”“油膩”等標簽的神態,第一次在自己的視野里出現的時候,世界都宛如被這抹淡淡的弧度凈化了。
空氣中飄飄颯颯著一堆看不見的櫻花,是看不見但的確會嗅到那種ꓹ只有站在櫻花樹下凝視上空ꓹ花瓣從鼻尖前輕觸滑落的強烈香味。
那個時候的她深深的明白了:櫻花終將飄落,但前輩的笑容會被永遠的鎖在每個瞬間。
同樣與她擁有相同觀念的人ꓹ在東京就見過了太多的例子。
譬如在培訓班上課的時候,即使是從他的嘴里說出的通俗易懂的語言。
也像是會被圈上了一層如春風沐浴般的舒適ꓹ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喜歡旅游的人應當會體會到這種強烈。
所以緊接著會浮生出“如果他去做導游的話,生意一定會很火爆”的偏見。
瀧一每一場形容自己所去過的地方的經歷,畫面感都極其強烈。
按照他的思維,有些人起出生便會一直守護著自己的家鄉一直生活下去。
像有朝一日能夠突然走出去目睹一下天外天海外海的廣闊畫面,見證如果不去看就會被錯過一生的風景,這樣的機會一直都是充滿戲劇性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用擁有和碰到的。
“禮志啊,你怎么還不走啊?”
突然ꓹ從前方傳來一陣驚嘆的問候。
被拉開一門僅能容納一個人腦袋的教室木扉門處。
同桌將頭伸進來,圓滾滾的大眼睛一臉吃驚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今天是你要打掃衛生嘛?”
“啊啊是啊”黃禮志急忙說道。
“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要晚一點,之后還要去其他的地方見朋友。”
“見朋友啊什么樣的朋友?男生?那個你在東京一直念念不忘的前輩嗎?”
同桌手扶著門的一角,用挪俞的口吻怪叫了一聲。
“等哪天有時間,一定要讓我也見一見啊,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前輩,能夠把我們班的名人勾走了心神和靈魂”
“去你的!”黃禮志能夠感覺到自己臉上熱熱的ꓹ渾身漲漲的感覺。
拿起桌子上的文具盒作勢要丟出去“再敢調戲我,我就和你打一架哦,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比以前更有力氣的吧?”
最終,文具盒還沒來得及飛出去同桌變迅速關上門,“走了啊明天見!”
她在門外蹦蹦跳跳的一路向前飛馳,高高舉起的手掌對著黃禮志坐著的位置左右揮動。
“真是每天都是一樣的精神十足呢”
黃禮志抬起頭盯著手中的文具盒,嘆息了一聲軟綿綿的放下。
十分鐘后,黃禮志抱著整理完畢的作業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按照慣例,今天輪到她負責收取全班同學的作業,在老師離開學校之前全都送到辦公桌前。
真是一項艱巨但又經歷了很多次,已經習以為常的任務了。
“咚咚咚....”
敲門的時候,走廊上空無一人。
傍晚的夕陽將最后的一縷金光照射在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佇立門前的剎那黃禮志不自覺的用余光看向折疊在門上的黑色影子。
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后腦勺上的高馬尾便會發生微弱的晃動。
綁著高馬尾的習慣已經持續了兩年了,無論頭發經過幾次的修剪,馬尾辮都始終以同樣的姿態見證著全州的白天與黑夜。
“這根絲繩寄存著我的一縷魂魄在里面,它會一直跟跟隨著你,代替我去踏上韓國的土地。
你相信人與人之間的聯結是因為神的旨意才會始終不間斷的進行著的嗎?
對我而言,這根絲繩就好像神的手指,將我們彼此最重要的東西串聯了起來,密不可分。
正如分離之后我們雖然不能見到彼此,但掛念的情緒會始終存在的。”
出院的當天,在病房里整理最后的行李時,黃禮志靜坐在窗前,只要伸出頭便能看到醫院后方栽種的櫻花樹。
背后,瀧一手握著梳子嫻熟的為她扎起了高馬尾。
偶爾會從擱置在窗臺上的鏡子里偷偷打量他認真的表情和愈漸溫和的眼神。
雙雙交觸的瞬間,又會害羞的躲開。
現在想想,也許他這樣輕車熟路得梳頭發功底,是在與Sakura交往的那些年逐漸養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