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焦黑物質貼在金屬的甲板上,散發著陣陣死去的鐵腥味。
游昊之倚靠在一塊被炸翻的金屬板上,吹著海風逐漸恢復著體力,雖然能以一對多的狀態分庭抗衡,同時對抗多位統合次元人,但是對方實在是人數過多。
沒留意的時候,他們應該從船上帶走了一個人。
“你沒事吧?”
被明日香攙扶著,榊游勝走上了破破爛爛的甲板,這個時候甲板上已經看不見人了,救生艇全部放下,有迫不及待逃生的人直接從甲板上跳下朝著救生艇游去。
任誰都能看出這艘船完蛋了,誰都不想跟著這艘船沉入海底。
“死不了。”游昊之從肺里擠出幾個字,“那里的情況如何?柊柚子呢?”
“對不起……”明日香低下頭,“我沒能保護好柚子……”
游昊之看了明日香幾眼,隨后低下頭,“算了。”
我還得去忙活這破事?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們是敵人,”游昊之從地上艱難的站了起來,拄著拐杖,“記住這一點就夠了,不要想著用笑容去感動他們,你只能感動自己。”
“但是我感覺他的精神很正常,也沒有像是其他決斗士兵那樣的狂熱,應該還是能對話的。”
“正因為如此,他們的危險程度會再上升一個等級。”
“那你又是誰?”
榊游勝的這個問題讓游昊之沉默了片刻,“誰知道呢。”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榊游勝抬起頭,看到幾道影子掠過天空,迅速朝這邊靠攏。
直升機圍繞著游輪旋轉,然后懸停在了已經停止運動的郵輪上空。
“昊!”頭頂上傳來了驚喜的呼聲。
游矢同樣看到了下方的榊游勝,臉上的表情更加激動了,“老爸!!”
游昊之向后退了幾步,倚靠在船舷上。
繩索從直升機上垂落,幾道人影順著繩索迅速滑下,落到了游昊之面前,手中的電擊槍毫不猶豫的對準了他。
“槍兵團的人,動作難得這么快啊。”
“游昊之!”赤馬零兒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站在了警衛隊身后。
“赤馬零兒?”榊游勝皺了皺眉頭,“你怎么也來到這個世界了?已經有能力進行跨世界傳送了嗎?”
“這些事情一會再解釋,”赤馬零兒一直盯著游昊之,“現在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一下!”游矢從直升機上順著繩索滑下來,“這是怎么回事?昊他做了什么?”
權限坂和澤渡也跟著落下來,站在游矢身后,同樣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赤馬零兒。
“他已經做了太多的事情,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赤馬零兒看著游矢他們,說道,“你不這么認為嗎?”
“但也用不著用看犯人的這架勢對付他們吧?”游矢說道。
“游昊之閣下,”赤馬零兒托了托眼鏡,不再理會游矢,“我代表全體槍兵團成員感激你為這個世界做出的貢獻,但同樣,我也覺得你有必要被限制人身自由,離開這個世界回去基礎次元那里。”
游昊之倚靠在船舷上,手中的拐杖拄著地面,“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你的聰明才智才能發揮作用嗎?”
“是的,”赤馬零兒說道,“請你保持這個姿勢將雙手放在我們看得見的地方,然后跟著他們一起回基礎次元,直到這邊的事情解決。”
話音剛落,就聽到電擊槍一陣嘩啦啦的聲響,子彈已然上膛。
“等一下啊!”游矢立刻沖了上來,擋在了游昊之面前,“到底發生什么了?零兒!大家應該都是同伴才對!你這是在做什么!?”
“說明不應該在這里,也不應該由我來做,”赤馬零兒看著游昊之,“沒錯吧?”
“真聰明。”游昊之笑道。
“昊!”游矢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赤馬零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這樣對他,整個三個次元聯盟都有分崩離析的危險,”赤馬零兒說道,“我現在就是在扮演這個反派,而他……”
赤馬零兒看著游昊之,“必須離開聯軍并且接受看管。”
“到底是什么理由!?”游矢問道,“零兒!如果昊被你們這樣對待了,這個聯盟難道就不會有分崩離析的危險嗎?”
“游矢!”榊游勝的表情也有些嚴肅,“這一次就聽赤馬零兒的,過來。”
“我拒絕!”游矢拿出了決斗盤戴在了手腕上,“如果不給我一個理由的話,我不準你們像對待囚犯一樣這么對待他!”
“真是感人至深啊。”游昊之突然間開口了,“游矢,這里就聽他們的話,讓開吧,不然大家都會覺得尷尬。”
“昊!”游矢焦急的回頭。
赤馬零兒明顯居心不良,他還在擔心游昊之被對方騙了。
“你終于肯開口了嗎?”赤馬零兒說道。
“沒錯。”游昊之終于感覺到體力回來了。
赤馬零兒繼續問道,“那么你的回答是?”
游昊之的答案很簡單,“我拒絕。”
赤馬零兒和槍兵團成員完全不知道前面等待著他們的是什么,就這樣貿然沖上去的話,除了送沒有第二個選項。
至少自己要將能做到的都做了,才能放心的離開這邊。
“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赤馬零兒對于游昊之的答案并不奇怪,抬起手。
士兵們再次將槍對準了游昊之。
“等一下!”游矢再次擋了上來,“昊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的理由剛剛也已經說過了,”赤馬零兒說道,“已經走到這一步,這個圍攻融合次元的聯盟決不能半途而廢!否則我們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榊游矢!如果你非要擋在我們面前,那就對不起了!”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權限坂也沖了上來,擋在了游昊之面前。
而澤渡也緊隨其后。
“昊不是壞人,”權限坂說道,“只要決斗過一次就知道了,強大,但剛正,絕對不容許一點瑕疵的氣勢絕對不是蠅營狗茍之輩能擁有的!”
“我也是同樣的想法,”澤渡說道,“雖然那家伙事事都走在我們前面拖我們的前腿,但是沒有他我們也沒辦法攻入這里,這個時候做這些,團長,真的不合適。”
“你們……”赤馬零兒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游昊之對這些人的影響太大,大到無法忽略的程度。
但正是因為這樣,游昊之才必須離開,否則當大家一旦得知那個真相,聯盟隨時可能瓦解,隨風倒的同調次元甚至可能提議與融合次元談判。
這是赤馬零王希望見到的。
“讓開,榊游矢,”游昊之突然開口了,“什么時候你能代替我做主了?”
“這一次我必須做點什么!”游矢說道,“昊,你之前對我說過‘我們不是同伴’對吧?”
“你想讓我收回這句話?”游昊之笑了兩聲,“你還是讓開吧,這是我和槍兵團之間的問題,和你無關。”
“不,我就是槍兵團的成員!”游矢說道,“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我們的確稱不上是同伴。”
“游矢?”澤渡和權限坂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無論我們做什么你都走在我們前面,就像是知道了事情會朝著什么方向發生一樣,每天都是新的選擇,但是每一次你的選擇都讓人無法批判,老實說,我很羨慕你也很嫉妒你。”
“你們確實不是同伴,”赤馬零兒說道,“榊游矢,我們都一樣,可以說在每一項計劃都在拖他的后腿,因為他的先知先覺,以及莫名堅定的戰斗意志,無論是對手的敵意也好,我們的弱小也好,所以讓開吧,你們根本不是同伴……”
“但是!赤馬零兒你也一樣!”游矢喊道,“你們難道不是一樣的人嗎?!”
“赤馬零兒你曾經對我們說過,你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希望四個次元的人能毫無隔閡的出現在一個地方,并且還能融洽的笑出來!”
游矢回憶著過去說道,“昊也一樣!他說過,為了尋找一個人,他必須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拯救過去……”
“那只不過是他的……”赤馬零兒托眼鏡的動作停了下來。
只是什么?
赤馬零兒不知道,但是當給人預設好立場之后,無論這個人做出什么樣的舉動,都會朝著這個立場的方向去思考。
現在赤馬零兒已經逃不出這個思維定式了。
“我們的確不是同伴,”游矢說道,“昊曾經說過,走在相同路上的有著不同目的的,是同伴,但是有著相同目的,走在不同道路上的,不是同伴,而是在那之上的!是戰友!”
赤馬零兒沉默了。
“沒錯!我,昊,還有權限坂和澤渡,還有槍兵團的大家!都是希望四個次元能徹底和平下來的,是戰友!而不是同伴!”
“游矢……”
榊游勝緊皺的眉頭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略顯無奈,又恢復成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游矢和自己想象中成長的差不多,只是變換太大了一點,是他身后的那個同伴帶來的嗎?
成長了呢,游矢,也交到了一些不錯的同伴……
槍兵團的警衛隊舉著的電擊槍放松了下來,全都轉過頭看著赤馬零兒,似乎是在等他的進一步命令。
但是赤馬零兒始終沒有作出回應,似乎也是在思考,如果僅僅是為了自己的一個猜測就抹殺功臣,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終于想起來了啊。”游昊之在所有人陷入沉默之際,突然間開口。
“昊?”
“但是很遺憾,你們的猜測都是正確的。”游昊之放下了一只手懸于腰間。
赤馬零兒在愣過之后迅速反應過來,“阻止他!”
已經晚了,電擊槍的子彈打在了船舷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動。
“昊!”
待電擊的火花散開,游矢才終于反應過來,趴到了船舷上,卻看到下方的海浪上,風平浪靜。
仿佛一個人的墜落連一絲水花都沒有驚起。
就在這時,一輛銀白色的水上摩托分開了海浪,越出了海面,揚長而去。
一副卡組落在了游矢面前,隨后游昊之的聲音傳來。
“那是共同作戰的子彈,”游昊之說道,“那半副卡組屬于你了。”
“昊?”
看著游昊之離去,大家的神情都有些復雜,但不約而同的都在心里松了口氣。
游昊之不是他們的同伴,是戰友嗎?也許應該打一個問號,但應該慶幸的是,他沒有與槍兵團和三次元聯盟為敵的打算。
那樣的話,至少能保證這個脆弱的聯盟不會輕易被折斷。
游矢低頭打開了那副卡盒,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然而就在打開的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從卡盒里傳達而來的感情。
喜悅、悲傷、憤怒、彷徨、迷茫、恐懼、懷念……等等一系列仿佛自己心中本來就有的感情在那一刻被調動了起來。
這副卡組是我的?本來就屬于我?
帶著這樣的想法,游矢拿出了第一張卡,然而卻在看到的那一刻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像是在照一面古怪的鏡子,在那一面鏡子中,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游矢!”就在這時,榊游勝打斷了游矢的思緒。
“老爸!”游矢幾乎忘了自己老爸還在這里,“終于找到你了!我跟媽媽都非常想你!媽媽一定很開心吧!”
“嗯,不過在回去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榊游勝說道,“柚子被融合次元的人抓走了!”
“誒!?”游矢一愣,“柚子……剛剛在這條船上?”
“對,”神游勝說道,“他被沒帶著面具的奧貝里斯克軍團抓走了!”
“……”果然還是讓這種事情發生了嗎?
“我們得快點去學院島,”赤馬零兒說道,“幸好在來的路上我們找到了一些海圖,多虧了賽瑞娜我們也知道了琉璃和凜的位置……”
就在這時,一架直升機突然間掉隊,朝著學院島的方向飛去。
“賽瑞娜!”赤馬零兒立刻分辨出了那是誰在駕駛,“該死!她要做什么!?”
漆黑一片的地下室中,游吾幽幽轉醒,意識仿佛沉睡了許久,曾經的記憶和凜的面貌糾結成一團,讓他的腦海中混亂如麻。
“我是怎么了……”游吾想道,“我記得……之前在和那個娘娘腔決斗來著……”
頭好痛,什么都想不起來。
游吾不知道,這是屬于長期注射鎮定劑的副作用。
從地上爬起來,游吾的手邊似乎碰到了什么東西,摸索著將它撿起,辨明形狀才隱約意識到那是自己的決斗盤。
打開決斗盤的照明系統,游吾發現自己身上只裹著一件浴巾,而自己完整的衣物就放在不遠處,門上還插著鑰匙,似乎在邀請自己走出去一樣。
外面是什么情況?
游吾穿好衣物,心中忐忑不安又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前,不知道在門外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上次的決斗是贏了還是輸了?
不知道,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就失去了意識,如果中途被打斷了的話,那么這里……該不會是學院內部吧?
那么凜?
帶著這樣的心情,游吾鼓足了勇氣打開了門。
門外,燈光照得游吾睜不開眼睛,這里是一間比較大的房間,燈光被故意開到最大,比較昏暗而冰冷的身后房間顯得有些熱。
一道身影轉過了過來,是那個娘娘腔……
“呦,”游里說道,“你終于醒了?”
在看到游里的瞬間,游吾感受到的終于不再是憤怒和戰意,聯想到自己剛醒來的狀態,竟然意外的感覺到背后一涼。
“你對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