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當然知道答案就是自己,事到臨頭不能退縮,反而迎了上去——斜斜地迎了上去。
歌姬原本一臉平靜、稍有期待,但見了吳比的動線反而皺了皺眉——這人為什么要把自己向機師那邊引?
吳比的確是向機師那邊靠了一靠,為的便是引得機師也說上些話,借此探一探伊迪斯的心事。
酒客們大都知道歌姬的表演習慣——一個小時的表演時間里,大約能場上五七首歌,假如遇到了感興趣的客人,便會下場走動一番,所以每一晚的表演除了欣賞她的歌聲,其實也對誰會是那個幸運兒比較好奇。
話說機師跑來這里無數次,一共被歌姬找上過兩次,且這兩次的態度截然不同,這才迷得機師不可自拔——第一次對談時歌姬無比親切,二人從姓名昵稱聊到愛好習慣,仿佛是命中注定的朋友。
第二次歌姬清冷許多,好像第一次與機師對談的并不是這個人,只是略微問了問機師最近在做的事,什么時候離開伊斯塔星球而已。
機師十分之不習慣,期間也無數次地想要在歌姬找人聊天時湊上去攀談,但要么被歌姬視而不見,要么就是因為攔得太過火而被保安“禮貌”地請走,這才愈發著魔,非想要與歌姬來上第三次交流。
這次歌姬再度接近,機師的心跳……就連吳比都聽得到,也不由令吳比覺得這機師也挺不容易的——明明伊斯塔星球上的姑娘幾乎隨他撩撥,偏偏看上了這么一個特別的存在,搞得現在卑微如塵埃。
“你好。”歌姬向吳比打招呼。
機師知道這句話并不是對自己說,卻不想讓開自己的座位——疤臉少年就坐在旁邊的座位,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天命,機師就算不能跟歌姬說話,也想聽聽她跟別人說什么。
“你好。”吳比和機師打招呼。
機師當時并不知道吳比是跟誰說,下意識地擋了擋;歌姬看得清楚,卻毫無表情,女神般的圣潔絲毫不亂。
“聽說你是帝國的機師?有離開這里的票子么?”吳比指名道姓問機師,更是直接把話題帶入到了當前伊斯塔星球的局勢,反手逼了歌姬一下——管你想聊什么,先開口說情況,不虞打探不出伊迪斯的情況。
“你在跟我說話?”機師也沒想到吳比會有如此的騷操作,樂不得地接話——要是自己和這疤臉少年聊得歡暢,歌姬想加入的話,也不會完全無視自己了吧?
“這是我在這里呆的最后一天了,你想離開嗎?”機師醉翁之意不在酒,說著說著就轉向了歌姬,“明天我就要離開伊斯塔星球回到本部,誰都知道華萊士即將對蟲族展開反攻,現在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帶人離開的機會。”
吳比聽得心里直樂,也望向了歌姬——機師想帶你走,看看你準備怎么接?
“為什么要離開呢?是覺得人類終會被蟲族覆滅嗎?”歌姬不答反問,三人聊起來似乎沒什么隔閡。
“哦,還沒問你的高姓大名?我倒是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類……”吳比是在問歌姬,但眼睛看著的卻是機師,想知道機師知不知道歌姬的底細。
如吳比所愿,機師上鉤搶答,彰顯著他對歌姬的了解:“她不是來自第三行星,也并非人類,你這話問她等于白問。”
“哦?你們兩個認識?”吳比打蛇隨棍上,直接問起了二人的關系,“那是準備一起離開伊斯塔星球嗎?私奔?”
“不會,我會留在這里。”歌姬答得十分堅決,而且望向吳比的眼神稍有不同,似乎是在透露著什么訊息。
“為什么?這里沒有機會的。”機師顯然知道些歌姬不知道的,反問得也是十分堅決。
“哦?為什么沒有機會?”吳比精準插入問題,并且代入感極強,“我軍軍勢浩大,而且經過調查,蟲群除了繁殖能力和封鎖能力強以外,并非無懈可擊,只要抓準機會長驅直入搗毀老巢,就能為全面殲滅提供機會……”
吳比當然是信口胡謅——蟲族有著進化功能,耀山的蟲子已經宛如巨獸,這些在涅槃城里可沒什么人知道……機師又是如何判斷出人類不行?
“這個嘛……有時候你不需要知道外部確切的環境,只需要觀察人們的反應,就能得出同樣的結論。”機師故作高深地說著一些話,吳比卻知道這廝一定是從伊迪斯那里聽到的——伊迪斯想要找帝國借兵平定蟲患,又或者借些艦隊與資源尋找新的定居星,這不就是逃跑主義么。
那作為與伊迪斯接觸頻繁的機師,自然也會有著相同的認知,認為伊斯塔星球的人類沒有機會。
吳比理了理其中關系,正要問點關鍵的,卻突然發現歌姬在給自己助攻。
“那為什么一定是明天呢?”歌姬輕輕一問,卻正問到重點——機師在此處流連了月余,為什么早不走晚不走,一定是明天?
是達成了什么協議,還是已經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務?
“沒有辦法,我也想多停留一陣……”機師還以為歌姬是在挽留,意味深長地回應著,“可我身上的任務真的很重要,這個東西一定要交回到第三行星……”
“哦,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寶物嗎?”歌姬好人做到底,竟然幫吳比把想知道的都聊出來了,“可你說那是伊斯塔家族存續的關鍵,就這樣把它帶走了的話,伊斯塔家族怎么辦?”
“你……”機師一瞬間手忙腳亂,沒想到歌姬居然直接把自己的秘密行動說了出來。
倒是吳比演技純熟,第一時間阿巴阿巴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嘴巴微張道:“啊?領主家的啥,托米嗎?”
“當然不是,誰能夠擄走伊斯塔家族的少主呢?”機師連連搖頭,蹩腳地掩蓋這個話題。
吳比沒有多問,但望向歌姬的眼神更加深邃了些——她想告訴自己什么?為什么如此好心?機師到底要把什么東西送回第三行星?
三人之間陷入短暫的沉默,然后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把三人的思緒拉回現實。
“原來你在這里!我還以為去哪里了,原來是在跟歌姬鬼混!”被薛納德小弟們纏了許久的小蘇終于重又想起吳比,“怎么,又要逃跑么?”
小蘇臉蛋紅彤彤地,顯然已經是喝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