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街的基地,比之兩年前更加守衛森嚴。
這種“森嚴”也不是表面上的,而是一種甫一走入院子時的壓迫之感——吳比打開靈魂眼,便在各個隱藏處發現了不少警惕的靈魂,便猜測這兩年影壁的日子肯定算不上好過。
經過了層層檢測,吳比走入地下,接待他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
“你好吳比,我們終于又見面了。”眼鏡男扶了扶眼鏡,與吳比握了握手。
“你是?”吳比感覺到眼鏡男身上的氣機很熟悉,但不確定自己見沒見過他。
“你叫我小眼鏡就行,我是赤城的秘書,負責他的行程安排……以及這里的大小事宜。”眼鏡男笑容親切,“當年帶你和趙靈旗去覺醒的時候,我也在。”
吳比聽他說完,才知道那種熟悉的氣機是從何而來——赤城的靈元似是一把溫暖的火炬,在旁邊烤得多了,難免沾染上一些;而且趙靈旗覺醒異能時自己只顧著緊張了,忘記了這位存在感不太強的秘書。
“哈哈哈你好!赤城怎么樣?”吳比見小眼鏡是自己人,馬上覺得親近了不少——他氣色不錯,那么顯然赤城應該也還不錯。
“赤城暫時在忙,我正在為他安排時間,你今天可以在這里歇下,明天我有87的把握能夠安排你們見面。”小眼鏡說得一絲不茍,可信度極高。
“那感情好!”吳比沒去糾結小眼鏡怎么算出來的這個概率,“趙靈旗呢?小李夕呢?孫家法呢……”
“他們……都各有各自的作用。”說到這里,小眼鏡有些模棱兩可,“眼下我無法為你一一安排,但我正在嘗試……”
“說人話。”吳比急死了——都鉆到青云街基地的地底了,你現在要告訴老子一個也見不到?合適嗎?
“孫家法正在這里,也許由他向你說明更加合適。”小眼鏡說著,把吳比領到了一個門前,“你們先聊,其他人我再幫你安排。”
“再見,你可以用這個隨時呼叫我。”小眼鏡遞給了吳比一個電話,而后點點頭,快步走去了臺階。
“對了,他不知道你要來看他,我也沒講,給他留了個驚喜……”小眼鏡補了一句,而后方才匆匆上樓,話也只說了一半——這是給孫家法的驚喜嗎?不是給吳比的吧?
吳比握著一個電話呆立原地,被小眼鏡一席話說得云里霧里的——這是在搞什么?弄得人緊張死了。
吳比翻了翻電話,里面只有小眼鏡一個人的號碼,再收起它抬頭看那大門,直覺告訴他孫家法似乎過得并不怎么樣——那大門由一種特殊材料制成,一看就相當結實;而且其上密密麻麻布下了各種管道、閥門,不像是個休息室,反而像是有個什么怪物關在里面一樣。
怪物?孫家法?吳比怎么樣也無法想象為什么那個“經常挨打”的孫家法,會身處于這么樣一扇門后——是保護?還是拘禁?
想來無用,吳比走到門前先敲了敲,然后觸動了門旁的開門鍵。
“真他媽憋出屎了都,人怎么現在才來?快扶我上廁所!”吳比走進房間,還沒看到孫家法的人影,就聽見他的破口大罵。
拉屎?孫家法是癱瘓了?連如廁的力氣都沒有?吳比打量著面前房間——發覺不像是個住處,而更像是個醫務室或者實驗室之類的。
各種各樣的指數顯示在電子屏上,吳比看也看不懂,只是隱約讀懂了血壓、血糖之類的,也不知到底是何意。
“還愣著干嘛?憋死了我對你有什么好處!”孫家法叫得聲嘶力竭。
吳比只得快步跑過轉角,來到孫家法真正的房間——二人相見的那一刻,畫面實在是不太美麗,甚至可以說有些丑陋。
當時孫家法正在床上勉力翻身,身上插滿了各種生命體征檢測儀器,如同一個隨時都要咽氣了的老人;側翻的孫家法是背對吳比的,手掌握著床沿,所以聽見了吳比腳步聲的他罵罵叨叨,叫吳比幫他翻身……
吳比沒太看明白怎么回事,怎奈孫家法叫得急,便只好繞過床鋪跑到他面前,準備先把他扶起來再說;但就在孫家法看到吳比正臉的時候,先是表情如同見鬼了的一愣,然后一股尿騷之味彌漫在了二人中間,場面極度尷尬。
“法哥啊,幾年不見,你咋還尿床呢?”吳比看著床上逐漸蔓延的潮濕之跡,明明不想用這句作為出場白,但是實在是想不到其他任何說辭。
“啊……啊!啊……”孫家法語無倫次,但一雙手卻是牢牢抓住了吳比的胳膊,仿佛是一個正在便秘的老漢——臉色極為蒼白,擠出了青筋,甚至還擠出了眼淚。
好在吳比在四個月的審訊室生活中,也接受了不少屎尿相關的痛苦,所以看到此情此景并未覺得如何惡心,就是有些不明白——孫家法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癱瘓了嗎?還是怎樣?
仔細看去,吳比看到了孫家法胳膊上插著的導管——導管不透明,似是被什么特殊材質包裹住了,但吳比猜到應該是在輸血之類的……
再看孫家法的床鋪周圍,堆滿了人參、龍眼、何首烏之類的補血之物……吳比好像隱約明白了什么。
“比哥啊……”孫家法熱淚盈眶,“你可終于回來了,你可是不知道我們的日子過得有多苦啊……”
“你這是怎么了?被關起來了?他們呢?”吳比一聽孫家法的哭求,直接怒火竄上了頭頂——這是在拿孫家法做實驗?抽血嗎?
“感情他們找到了你異能的新用法?影壁了不得了嘛!現在都干出了這種事?!”吳比略一思襯,就知道從孫家法身上抽血是什么意思——孫家法的血液有嘲諷功效,此前用異能都只能靠自殘,遠不如提取出來用,這樣可以適用在更多的戰況中,也不至于走到哪里都要帶著孫家法。
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像一頭豬一樣被關在地下室里放血吧?說起來,孫家法當年可是隨隊一起去熊國、立下汗馬功勞之人,就只值得影壁如此對待?
孫家法見吳比動怒,又是一愣,而后急忙擺手,卻不小心又躺倒在了床上:“比哥莫生氣,我不是說影壁,現在這樣……這是我自愿的。”
“啊?”吳比還以為自己沒聽清。
孫家法皺皺鼻子,想起身,卻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