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段真于十萬米天穹之巔,邀戰諸多登頂之人時,仍在大地之上的蘇淳安幾人,也遭遇了一個陌生的來客。
  “你是星月城主?要收真兒為徒?”
  蘇淳安牢牢護住四處張望的蘇秀靈,并將小素也一同擋在后。
  他看著周遭寂靜到死寂的諸般場景,以及眼前這個連面貌都看不清晰的陌生人,語氣透著一絲震撼。
  眼前分明在上一個呼吸時,還是人潮如海,無比喧囂。
  可這轉眼之間,這一處,就只剩下他們三人。
  段真也不見了。
  而制造出眼前這一極為離奇之幕的陌生強者,竟然自稱是星月城主!
  “百萬里星月疆域,僅他能入我眼。還請閣下莫要拒絕。”
  星月城主微微一笑,語氣里帶著些許贊賞,并無任何高高在上之意。
  他就這么看著蘇淳安三人,姿態放得很平。
  “…可為什么是真兒?”
  蘇淳安盯著星月城主,似是思索了許久,終于遲疑開口。
  他不是沒見過當下這種將人瞬間拉入另一處相同空間的局面,也信了這般大能不會無事來消遣自己。
  但他仍疑惑不解,不知星月城主為何要親自屈尊而來,還點名要收段真為徒。
  “你看。”
  星月城主見蘇淳安發問,不由伸手一揮。
  轟轟轟!
  一團團流光虛影霎時而升,轉而沖入九天,映照到一方正在酣戰的高空之處。
  玉質平臺,九百九十九層登天之階頂處,一個十四歲出頭的少年,正平直出掌,邀戰群雄。
  他的周流淌著一股看不出色彩的華光,展現出無可比擬的絕倫威勢。
  “…這…怎么可能!”
  蘇淳安見得這一幕,不由失聲,那天穹之巔的少年,居然就是段真。
  “爹!是段真!”
  蘇秀靈也在一旁驚呼,她從被拉入這方空間之后,便一直對失去蹤跡的段真極為擔憂,若不是蘇淳安強行牽扯著她,早就大哭大鬧了。
  而這一刻,蘇淳安也因見到這一幕而震撼,不由松了些力,這才讓她有機會大聲呼喊。
  “段真…”
  小素眼睛也瞪得鼓圓,她怎么也想到段真此刻竟然就在天頂之上,爭奪這星月榜首!
  “凝血堪比周天,放眼浮屠地界,亦是寥寥無幾。”
  星月城主的聲音適時而升,引得蘇淳安幾人再次震驚到難以言復。
  凝血堪比周天!
  怎么可能?
  蘇淳安看著那虛影中傳來的重重恐怖威勢,以及段真獨戰三人卻宛如閑庭信步般的自得,只覺心神皆震。
  段真從解除體隱患,再到恢復修行之路而來,用了多久?
  只有一年出頭而已!
  一年之間,不僅武道突飛猛進,還將一戰力突破到了這般駭人聽聞的層次。
  跨越了三個大境界,以十四歲少年之,破入周天領域!
  “他也許是不想讓你們過分震撼,是故隱瞞了。”
  星月城主何等眼光,霎時間就看穿了蘇淳安等人的心思。
  他啞然一笑,倒是覺得這個少年的心,實則不凡。
  尋常之人,哪個不是稍有成就便沾沾自喜,巴不得全世界都知曉自的實力。
  可這個少年卻反其道而行之,硬生生將自恐怖的戰力隱藏了下來。
  若不是自心血來潮,運轉乾坤望氣術看出了那股未來潛能,再加上一番試探,怎么能發現這顆被自掩塵埃的明珠?
  他目光中贊賞之色再增,顯然對段真愈發滿意了。
  而場中那映照出十萬米高空的云巔之戰,已是演化到一種即將分出勝負、乃至生死的關鍵時刻。
  “轟轟轟!”
  呼嘯的血光沖霄而起,一重重墜入百丈臺階之上,灼燒起漣漪般的囂烈浪。
  這一處空間炸開陣陣雷鳴電閃,天象不斷交織變化,蔓延出極為恐怖的力量余波。
  可饒是場內氣溫暴增到何等程度,李榕心、陳滄海、鄧赫塵三人的內心,卻是愈發變得冰冷無比。
  短短十余次招式變化之間,他們已經徹底落在下風。
  甚至,這根本不是交手,而是他們為了保證不在下一瞬被那呼天嘯地的浩蕩)力量擊殺、而做出的搏命自保之舉!
  “從未聽聞,龍川城有這般恐怖的高手。”
  這一刻,三人在形變幻之間看著站在中央的段真,心靈深處升起難言的駭然。
  其體外附著的光,自都要拼盡全力方可抵擋!
  他們早已無任何他念,只得使出渾解數,拼命抵擋著四面八方傳來的巨大壓力。
  呼呼呼呼!
  天穹之色驟然黯淡,雷光都霎時隱沒不見。
  李榕心在一瞬間再次展開星辰王體獨有的異象,漫天星輝反復凝成極限,甚至要化為一團實質化的領域。
  而陳滄海倒提著一根足足丈五的赤紅長槍,雙臂裂開血痕,舞動起重重嘶吼血氣長龍。
  鄧赫塵則是游走周遭,形化為一幕幕煙塵般的虛影,動靜間帶起赤紅浪涌,激得場內狂風大作。
  他們拼盡了全力,甚至運轉透支血氣的法門,將戰力拔高到一種無限接近周天的層次。
  可這一切,卻僅是在那塊立于高空之巔、明滅旋轉的印章之下,進行無力的掙扎而已。
  印章很古怪,也很奇特。
  它帶著一絲看不出明細的色彩,兀自平緩流轉。
  可每轉動一次,三人的氣息就紊亂一絲。
  就如同天行有常,不可更改、難以更改!
  “噗嗤!”
  正將星辰王體運轉到極限的李榕心,忽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臉色變得極為殷紅,漫天星輝驟然一收,墜落到了平臺之上。
  陳滄海舞動的長槍似是遭遇了莫名沖擊,手掌一個不穩,頓時骨斷筋折,大槍脫手。
  而游走不定的鄧赫塵,忽地在一瞬間被一團莫名的氣流炸出影,遠遠騰飛出幾十丈外,歪頭倒地,生死不知。
  十萬米高空之上,只余一塊依舊旋轉不定的印章,仿佛要從初始,轉到萬物終結。
  “承讓。”
  這一刻,段真看著氣息萎靡的三人,平靜開口。
  他抬起手掌,那塊高懸穹天的印章便化為一團煙塵,收攏入體。
  “你…你勝了。”
  李榕心艱難地撐起體,軀仍然止不住地顫抖,顯然是在這一極短暫的戰斗中,耗盡了全力。
  她和一旁骨斷筋折的陳滄海對視一眼,又看了看生死不知的鄧赫塵,臉上終是露出一絲苦笑。
  勝負已分,心服口服。
  “應有之意。”
  段真盯著李榕心的眼眸,平淡卻堅定的回答。
  十萬米高空的罡風,再次呼嘯而起。
  “應有之意…”
  李榕心和陳滄海聽得這一句平淡到極致的話語,卻突而感受到了一股從未見過的信念,正在從這個少年上升騰。
  從今往后,我當無敵于世!
  這股信念,正以心傳心,狠狠烙印在他們的心神末端!
  “怎么會有這種人…”
  他們只覺的此刻的段真變得無比偉岸,仿佛有一重從心靈深處衍生出來的光芒,在燭照這世間的一切。
  饒是李榕心自天資卓越,加之有冠絕眾生的王體,亦是感到了一種大到無邊的心意。
  而陳滄海亦是被這股氣魄震懾,心里的復雜之念,難以言復。
  “該走了。”
  可段真絲毫沒有再看兩人一眼,而是挪步前行,走到了這十萬米高處的平臺邊緣。
  他低著頭,看著這視線里變得遙遠的大地山河,忽而一笑。
  下一瞬間,他便縱一躍,朝著這浩瀚山河,呼嘯而去!
  無敵之心,至此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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