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野性的獸吼從遠處的密林隱隱傳來，白洋輕輕開門，頭頂天色幽冷，東方目光極處卻開始出現一線靛藍，晨星寂寥，光芒與山頂上一抹月色交織格外燦爛。
巍峨的雪山黑黢黢的，與天際交界處是清灰一線。
天色還早，但白洋依舊要出發。
今天是秋社的日子，在九宮連環寨可能秋社不如春社熱鬧，卻更重要，這一天要祭祀神農氏、土地神與后稷的日子。
要準備少牢與五谷。
少牢在三月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按照祖輩流傳的方法精心飼養，就為了今天秋社的這一刻。
九宮連環寨的等級不夠，每次都是少牢祭祀，即豬、羊，這也是因為祭祀神農氏才會有少牢。
九宮連環寨沒落后都是捏面塑代替少牢，今年決定恢復用活的豬、羊，這些東西對于寨子可不算什么。
豬是寨子里純種的烏金豬，全身毛色烏金，沒有一絲雜毛；羊也是寨子特有羊種毛色銀白。
同樣，這些將來也是寨子里畜牧業的拳頭產品，雖說系統里的商城也有優良品種，但太貴了，起碼一兩年之內，他沒有那么資金流支持。
屠宰三牲的地方在神農廟不遠處，周圍有高墻，被木制大門隔絕內外。
沒辦法，現在寨子里的游客多了，屠宰三牲的血腥場景就不讓人家看了，省得被發到網上造成不必要的風波。
九宮連環寨沒有土地廟而是神農廟，主祀是神農氏，陪祀是社神句龍也就是土地神與稷神后稷也就是五谷神。
“吱呀”
側門打開，燈光照亮了大院，廚子叔和他的幾個小徒弟已經到了，開始宰殺前的前期準備工作。
“廚子叔，需要我做什么？”白洋和幾個人打了聲招呼，隨口問道。
廚子叔指著一堆木頭說道“：你劈柴燒火吧。”
白洋點點頭，走到角落拿起斧頭老老實實劈柴。
沒辦法，在這些專業廚師面前除了做魚能拿得出手，其他不過是家常菜的業余水準，專業的事情需要專業的人。
如今的祭祀很難恢復古代祭祀的神圣，但一些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廚子叔拿出一把新刀，刀鞘包滿了如意紋的銀飾，刀柄是純色青玉，尾部銀環上掛著一個小巧的鈴鐺。
“廚子叔，這是鸞刀嗎？”白洋劈著柴，看到廚子叔手中的刀好奇地問道。
“嗯。”廚子叔點點頭，笑著說道“：這是你爺爺拜托他一個阿昌族朋友打造的。”
“啊，老爺子還有阿昌族的朋友？”白洋沒想到自家老爺子交友還挺廣泛。
“怎么沒有，咱們寨子和你爺爺年紀差不多的交友都挺廣泛的，不僅阿昌族，山那邊的老緬以前也經常打交道。”廚子叔笑著說道。
他們那輩小時候物質匱乏也沒有什么娛樂項目，是寨子里最困難的時候，自然要纏著長輩講故事。
“老輩兒們，還翻山越嶺去山那邊做過菜呢。”廚子叔說著手里寒光一閃，鸞刀就已貫穿豬的脖子，鸞刀微微一轉然后輕松地拔出來。
鮮血順著刀身噴出來，旁邊早有人拿著盆嚴陣以待，將鮮血接進盆里。
這時候被按在案板上的豬才重新慘嚎，凄厲的聲音喚醒寂靜的寨子，陸續有燈光亮起。
至于掙扎，根本不可能，寨子里人人尚武，才三百多斤根本掙扎不動。
隨著掙扎，血的流速加快，烏金豬也漸漸沒了力氣安分起來，聲音越來越小。
廚子叔繼續說道“：老緬那邊的土司那是驕奢淫逸，長桌宴能擺出五里地，不僅要做他們本地的菜還要做印度菜還有咱們燕翅席等等。”
“四叔，跑那么遠，他們會不會耍賴不給錢？”打下手的李寧好奇地問道。
李寧是廚子叔本家，初中畢業就不上了，一直跟著廚子叔學手藝。
“怕個球啊，手里的火器可不是撒尿的，咱們寨子當時的槍可是最好的法國貨或者英國貨，他們那是什么玩意，好槍在土司手里，那些兵手里就是土銃、鳥槍什么的，根本沒有好玩意兒，土司才不會給士兵買好槍。”廚子叔瞪著眼高聲說道，好像當時的人是他一樣。
“都手腳麻利點，不能誤了時辰。”廚子叔看到自己身邊圍了一圈人，沒好氣地驅趕道。
“廚子叔，你就講講唄，咱們多支幾口鍋，誤不了事。”白洋笑著說道“：寧子，咋倆燒火。”
“好嘞。”李寧樂呵呵地進屋搬鍋去了。
“行吧，行吧。”廚子叔見拿幾個小子沒辦法，一邊處理已經斷氣的烏金豬，一邊講故事。
“我和你們說，咱們省民族多自然也就規矩多，給人家做飯一定要尊敬人家的習俗，不然人家就是不給錢，咱們也沒臉藥。”
廚子叔說到這里頓了頓，白洋幾人則不住地點頭。
“你們別看我現在就只能在咱們十里八鄉廝混，老輩兒的手藝可是南邊去過泰國、西邊去過老緬、藏地，北邊最遠去過關中，東邊川渝黔都去過，好多達官貴人、部落酋長都以吃到咱們九宮連環寨的手藝為榮。”
廚子叔侃侃而談，沒想到祖輩兒居然有這樣的底蘊，不過這也不奇怪廚子叔的手藝已經得到了粵省五星級酒店的行政主廚肯定。
李明將廚子叔的水杯遞給他，好奇地問道“：四伯，咱千里迢迢去了會不會賠本？”
“傻小子，怎么會賠錢，都是車接車送，做一次菜可是一根大黃魚。”廚子叔在他腦袋上摸了一把，小罵道。
“廚子叔，我爺爺認識得阿昌族老爺子也是這么認識的嗎？”白洋添了根木柴，然后問道。
“怎么可能？咱們以前可是阿昌族的大主顧，以前經常和他們買刀，然后和他們交易布匹、鹽巴和香料。”廚子叔解釋道。
“各家的兵器都是從他們那里買的？”白洋問道。
“應該還剩一小部分，解放后咱們基本上和他們中斷了，一些兵器是附近買的，一些是咱們自己打造的。”廚子叔搖了搖頭。
看到白洋那里水開了，廚子叔趕緊指揮人開始刮豬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