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殺了黑熊道人,洗劫了魔窟內的所有物資,蘇瑾帶著敖丙悄悄離開了,沒有驚動外面激戰正酣的任何一名仙魔。而當凌霄仙子率領著一眾門徒浴血奮戰,拼死屠盡了所有妖魔,打進魔窟后,看到的便是一具坐在王座上的僵硬尸體。
“宗主……已經死透了,神魂具滅!”一名劍仙飛身上前,仔細觀測了一番尸身道。
凌霄仙子眉頭微蹙,沉吟不語。
“想必是他的仇家見到我們正在進攻魔窟,牽引住了魔窟兵力,便暗中潛入進來,偷襲暗殺了此獠!”那名劍仙再度道:“宗主,我們要不要將真相公布出去?”
“公布出去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嗎?”凌霄仙子反問道。
劍仙搖了搖頭,無言以對。
“將這黑熊道人的腦袋掛到山洞外去,然后昭告天下,我們青云門掃平了北山一窟鬼,愿正道昌隆,正氣長虹!”凌霄仙子命令道。
與此同時,云海之內。
蘇瑾腳下踩踏著滾滾妖云,帶著敖丙迅速滑過虛空,一邊趕路一邊開口道:“到了靈仙福地后,你親自獵殺花仙子,了結這份因果!”
敖丙聞言本能的激動了起來,雙手中下意識地召喚出天冰錘,狠狠頷首道:“是,師父。”
妖云一瞬萬里,僅僅用了不到半日光陰,便來到了一座風景秀麗的仙山福地前……
兩人自妖云上飛落下來,竭力收斂起渾身氣息,隱匿著身影,悄無聲息地潛入福地之內。
福地中,一名名少年劍俠手握長劍,相互切磋。一名名少女拿著書卷,彼此探討。有靈禽時不時的輕聲鳴叫,聲音并不刺耳,反而為這福地間增添了幾分活力。
敖丙目光艷羨的望著那些少年們,這曾是他夢想中的場景。只可惜因為他的身份,注定了得不到這些。
他睜開眼看到的是龍族同胞的慘狀,閉上眼聽到的是一聲聲龍族悲鳴。他生來便身負大志,要擔負起一個族群的責任……
突然間有些心情低落,敖丙抿著嘴,目光飛速在人群中巡視著,搜索著花仙子的身影。
“沒有找到。”在福地內轉了好幾圈,敖丙搖頭說道。
蘇瑾點了點頭,帶著他來到一名落單的劍仙身后,一記手刀砍在對方后脖頸上,打暈了對方,隨后將其拖到一個偏僻角落。
“敖丙,為師今日再傳授給你一套實用性很強的法術,名曰搜魂,可從被施術者的魂魄中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信息,不過你要切記,這法術絕不能對修為比你高的人使用,否則的話僅僅是反噬就能令你吃不了兜著走。”蘇瑾說著,以灌頂之術,將搜魂術的法門牢牢烙印在敖丙的神魂之中。
“是,師父,弟子記住了。”敖丙躬身開口,臉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抹笑容。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如今的這種狀態。有個人對自己言傳身教,事事為自己著想的感覺真好……令人心安。
蘇瑾沒在意他臉上的笑容,基本上也不會去猜對方在想什么,收回手掌,放在那名落單劍仙頭上,強行使用了搜魂法術。
一幕幕畫面流光浮影般從他眼前飛速閃過,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卻愈發怪異起來。
總是能夠在各種作品中見到廢材流,一群明明沒有任何修行天分的人,因為主角光環而大氣運加身,在無數奇遇中高歌猛進。
但在現實中,他見到這種情況的次數幾乎屈指可數,記憶中的那些故人們,幾乎沒一個是廢材,反倒是一個比一個優秀。
原以為自己沒什么機會再見到這種情況了,未曾想今日居然這么巧的碰上了一個……
“師父,你怎么了?”見他眼眸中閃爍出思索光芒,敖丙好奇地問道。
“殺了他。”蘇瑾指著劍仙對他說。
敖丙一頭霧水地說道:“為何要突然殺了他?難道您在他記憶中看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蘇瑾搖頭道:“沒有。這個人三觀很正,從來都沒做過什么虧心事,你師父我和他相比,黑的就像一塊碳一般。他勤奮,聰明,堅毅,勇敢,并且身負大氣運,殺了他,你就能奪了他的氣運,最起碼也能多出來三到五次奇遇。”
敖丙靜默了片刻,搖頭道:“師父,若真是如此,我下不去這個手。您曾經教育過我,要有所為有所不為,縱然是再惡,也要守住心中的底線。因為一旦突破了底線,就會發現原來突破了這層禁錮也沒什么大不了,就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當徹底沒有了底線后,便會在瘋狂中走向滅亡。”
蘇瑾眨了眨眼,遲疑道:“我真這么說過?”
“真這么說過!”敖丙肯定地說道。
“當時沒喝醉?”
敖丙哭笑不得地說:“沒有,您當時很清醒。”
蘇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輕咳了一聲道:“你很好,那么多年的話都還牢牢記得,連我自己都快忘了……”
敖丙不清楚他說的是忘記了這番話還是忘記了這種堅持,不過從他現在的狀態來說,應該是兩者都忘記了,便不無擔心地說道:“師父,有句話弟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蘇瑾失笑道:“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般都是想要講出來,說吧,我聽著。”
“弟子不知道師父您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面經歷了什么,可我感覺,您變得更加冷酷了,若是放在當年,您斷然不會因為一些氣運就讓弟子殺了一個良人。”敖丙遲疑了片刻,緩緩跪倒在地,叩首說道:“師父在上,弟子說這些絕對不是在指責您什么,因為您對弟子的愛護始終未變,此恩重如不周山,弟子生生世世亦報答不完,根本就沒權利去質疑您。弟子只是擔心,萬一您心中悄無聲息的產生了心魔,被心魔影響了心智,后果怕是不堪設想……”
看著一臉真誠和擔憂的少年,蘇瑾心頭顫動了一下,竟是無比的熨帖和欣慰。
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何始終對這個世界念念不忘了,因為這世界中,有人真正把他當成了親人。
這種親情感,是所有游蕩于輪回中的時空旅行者共同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