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卿,讓韓信此番率軍東征,你以為妥否?”扶蘇手指敲擊著桌面,眼中仿佛有著一抹憂思。
顯然,秦軍東出這是秦國接下來的主要方向,確定主帥的人選自然是重中之重。
“韓信在天策上將府中蟄伏數年之久,王上是打算用他了?”蒙恬眼中亦是有著一抹笑意。
“到了這個時候,再不用他,還要等到何時?”
“妥當。”蒙恬點了點頭,道:“此人在軍事上的天賦才情的確是曠古絕今,若真的細論起來,臣不如他。”
“他若能率我秦軍東出,臣心中無憂矣。”
“哦”扶蘇也是被蒙恬如此高的評價嚇了一跳,按照他原本的估算,韓信和蒙恬理應是五五開的局面,卻不想,蒙恬已然認為韓信超越了他。
“不過此人對于政治卻是一竅不通,王上在此事上還需要多擔待。”蒙恬又立即打了一個補丁。
扶蘇點了點頭,軍事是政治的衍生,蒙恬經過多番歷練,如今軍事政治上皆可以算作老手。
自然能拿捏好其中的分寸,何時偏向于軍事,何時偏向于政治,心中都大體有數。
而韓信可就不一定了,只怕在韓信的腦海中,壓根就沒有政治這樣一個概念。
這個時候,就要扶蘇能夠準確判斷并且能夠充分信任韓信,并且在一定程度上為韓信讓步或是能夠理解韓信的做法。
扶蘇緩緩道:“此番他東出,我會為他配上蒯徹,若真有什么變故,我也會盡力擔待他。”
“如此,臣就徹底放心了。”蒙恬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
蒙恬一步一步離開大殿,望著他離去的身影,扶蘇當然知道,自己如今可以強硬的將蒙恬給留下來,不讓他去北地。
只是,真要這么做的話,那蒙恬接下來的日子想必都不會過的很開心。
士為知己者死。
這個知己永遠不會是他扶蘇,而一定是嬴政。
嬴政離世了,那這個大秦的天下或許就是蒙恬唯一的念想,守衛北疆的防線,更是早已經內化成了他拋不開的職責。
“韓談,將蒙闔蒙拓召來。”扶蘇深吸了一口氣,既然蒙恬去北地此事已定,那扶蘇就要為此多鋪排一番了。
“另外,韓談,你再派一條快騎到咸陽,讓夏無且挑選一合適的人,和蒙卿一同去北地。”
考慮到夏無且年歲的原因,扶蘇還是將其留在了咸陽,不過夏無且的許多弟子已然出師了,從中挑選一兩個合適的人,一同陪伴蒙恬去北地,倒不是什么難事。
顯然,蒙恬身上的舊傷,也讓扶蘇頗為掛懷。
本來,此次函谷戰事,若非為了保密的需要,以及調動大軍的方便,扶蘇也不太愿意讓蒙恬親臨一線。
而且,這還是有著充足的物資保障的情況下,才稍稍令人放心。
到了北地,雖說修建了直道,可遠不如到函谷關這般便捷,而且,直道上每日都要運輸諸多的軍用物資。
北地許多的物資,都處于相當匱乏的狀態。
蒙闔和蒙拓本就在函谷關內,少頃,這二人便是來到了扶蘇面前。
扶蘇望著二人,眼中露出柔和之意,這一次函谷戰事,蒙闔和蒙拓表現皆是不錯。
畢竟蒙闔和蒙拓久在軍旅,倒是摔打慣了,軍旅的歷練,再加上蒙家本就嚴格的家庭教育,蒙闔和蒙拓表現出了極為良好的一方面。
這二人已然與咸陽一些勛貴家的子弟有了極大的區別,至少這二人未來都可算得上是國之棟梁,具有極高的可塑性和成長性。
而咸陽的那些二世祖,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貨,每日斗雞走狗,極少有能看的。
不過扶蘇幾番打擊勛貴,這樣的貨色在咸陽倒是少了許多。
“召你們二人來,什么事由多半你們也知道了。”扶蘇開門見山,并未遮遮掩掩。
“臣與臣弟定會協助上將軍護好大秦的北疆防線,絕不會讓匈奴有機可趁。”蒙闔鄭重開口。
“北疆防線的事,有你們的父親,此事我并不擔心。”
蒙闔和蒙拓臉上皆是露出困惑之色,按照他們二人的猜想,此番扶蘇召他們來,主要應該就是叮囑他們關于北疆防線的事務,可事實上,好像并非如此。
“蒙闔,你今年三十有四了吧?”扶蘇目光看向了蒙闔。
“王上記得不錯,臣今年的確三十有四。”對于扶蘇能準確說出自己的年齡,在這一點上,蒙闔不覺得有任何的奇怪之處,畢竟,扶蘇已然在他的面前,顯露過種種神奇之處。
“三十四歲!”扶蘇咂摸了一下,道:“蒙闔,以往你在北地,也協助蒙卿處理了不少的軍務,此番,你隨蒙卿前去北地,更幫助你父親多處理一些軍政事務,要早日能夠獨當一面。”
“臣……”蒙闔臉上此刻反倒有些猶豫之色,扶蘇的話,令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放手去做,我已經和蒙卿說過此事了!你若是辦砸了,我替你擔著。”
“臣此番必不負王上所托。”蒙闔心中凜然,扶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可見對于他的期許有多大可想而知。
“還有蒙拓,你此番要協助好蒙闔,共同做好北疆的防務,還有,蒙卿身上有著舊傷,這一點我不說你二人也是心知肚明,這也是此番我要見你二人的原因。”
“在北地,不過可讓他過于勞累了!”
“臣明白。”
到了此刻,蒙闔和蒙拓也終于知道扶蘇召見他們的原因了,便是讓他們二人在最大的程度上減輕蒙恬的負擔。
而如此關愛的心思,倒是令他們二人感動異常。
本來這一次蒙恬率軍奔赴北地,他們二人皆是不同意的,只不過,于此,蒙恬的意見卻是相當的頑固,根本不存在任何退讓的余地。
說完了這些,扶蘇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輕松之色,道:“蒙闔,蒙拓,此次函谷戰事你二人表現不錯,軍中倒是沒什么嘉獎你二人,這杯酒就算是我敬二位的。”
韓談此時端著三只酒盞來到了他們面前,三人各取一盞,然后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