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道路上,灰塵四起,一支軍隊緩緩的前行,那軍隊旌旗上繡著“宋”字。
忽然間,一道軍令自中軍傳出,頓時,這支隊伍便緩緩停了下來。
“怎么回事?部隊怎么停止前進了?”項羽看向身旁的鐘離昧。
“不知道啊!”鐘離昧亦是有些懵,之前完全未曾接到這樣的軍令。
忽然間,鐘離昧眼光瞟過看了一眼,看到中軍的士卒已然開始扎營,可是望了望天色,那至少還有著一個時辰太陽方才落山,就算是太陽落山之后大軍扎營也是完全來的及的。
“去查查,是怎么回事。”項羽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怒火。
片刻之后,鐘離昧縱馬回來,道:“將軍,是上將軍下的命令。”
“上將軍說,齊國使臣即將來我楚軍大營,要提前設宴為齊國使臣接風洗塵。”
“這個宋義……”項羽眼中充斥著怒火。
離開彭城已經二十多天了,可是這走的路程,就和烏龜爬沒什么區別。
一日行軍不過四五十里路,稍微有什么事,宋義直接耽誤上了半天。
項羽覺得,若是按照這般行軍速度前進,只怕到了函谷關,秦趙兩軍都打完收工了。
“我去找他。”
察覺到項羽話語之中蘊藏的怒氣,鐘離昧慌忙勸道:“將軍,范先生之前可是說過,要將軍遇事千萬要冷靜,不可魯莽。”
“這一次,我一定要找宋義問問清楚,我要 問問他這究竟是什么意思?”說著,項羽便直接策馬往中軍大營而去。
“讓開。”項羽一把將守衛在門口的兩名士卒推開,然后徑直掀開門簾,步入其中。
“上將軍,是項將軍執意要進來,我們實在是攔不住……”那名護衛在門口的士卒急忙結實。
宋義望著怒氣沖沖進來的項羽,也是朝兩名士卒揮了揮手,令他們退出去。
“項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何事擅闖我中軍營帳?連通報一聲都等不及了?”宋義臉色板了起來,話語之中,盡顯淡漠,然而,其中又隱隱夾雜著一些質問。
“我只是想問一問上將軍為何此刻就命令大軍扎營?”此刻,項羽竭力壓制著心中的怒火,盡量保持一種平靜的語氣。
“我先前不是令人通報全軍了么?”宋義施施然站起身來,道:“齊國使臣即將來我大營,商討合縱大事,我楚軍自要做好迎接齊國使臣的準備。”
“難道項將軍未曾收到這樣的軍令么?”宋義故意露出疑惑之色,然后道:“若是項將軍真不知此事,那可就要回去好好查一查了,看看是將軍麾下哪個人玩忽職守,免得到時候我楚軍與秦軍決戰的生死時刻,項將軍又未曾收到軍令,以致于誤了大事。”
項羽拳頭漸漸握緊,宋義幾句話語便將自己的責任摘的干干凈凈,他如何不知道,這軍令明明就是宋義故意忽略他所在的軍隊,而宋義卻是將責任盡數推到了他的身上來,當真是無恥至極。
“上將軍 放心,本將回去定會嚴查到底,若真是我手下的人誤了軍令,本將自會嚴懲。”項羽亦是壓抑著火氣,將這個話題結束。
“先前上將軍說我軍要在此地迎接齊國使臣,也就是說這兩日大軍就會駐扎在此地了?”
“不錯。”宋義回答的也是相當干脆。
“那我大軍何日啟程?”
“項將軍,何日啟程本將軍心中自有謀算,就不勞項將軍操心了,項將軍還是先盡力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吧。”宋義話語平淡,可話語之中卻是刺了項羽一句。
“上將軍。”項羽話音加重了幾分,道:“眼下秦趙兩軍在函谷擺開陣勢,正是戰況膠著之時,若是我楚軍加入,必可大破秦軍……”
“你懂什么?”見項羽話音粗重了幾分,宋義旋即厲聲呵斥。
“現在秦趙兩軍交戰,對我楚國乃是大大的好事,若是秦軍勝了,要滅掉楚國,秦軍必定疲憊,我楚軍可趁機對秦軍發起攻擊,若是秦軍敗了也不要緊,我軍可以和趙軍一道西進伐秦,這樣一來,我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攻下秦國。”
“秦趙兩軍相爭,我楚軍得利,何樂而不為?”
“若是論起沖鋒陷陣,在萬軍之中斬將奪旗,我自是不如你項將軍,可是運籌帷幄,制定方略,項將軍,你與我距離甚遠吶!”說到此處,宋義臉上浮現出幾分自得的神情。
“上將軍,先前趙國也是你這般心思,坐視秦軍與我楚軍相爭,以期望秦楚之間兩敗俱傷,可是結果如 何?”
“如今上將軍又是這般心思,難道就不怕落得和趙國一樣么?”
“六國合縱,同心協力,秦國覆滅指日可待,可我六國之中,人人都如同上將軍這般,何年何月才能覆滅秦國?”
“住口。”宋義臉上露出一陣惱怒之色,道:“項將軍,你若是在這般口不擇言,本帥就奪了你的將印。”
此刻,宋義臉上仍有著一陣慍怒之色,若不是想到項羽的確是一員驍勇悍將,還需要留著對付秦軍,此次他說什么也要將項羽給趕走了。
“上將軍,趙軍若敗,秦軍士氣勢必大漲,我軍哪來的可趁之機?還請上將軍仔細思量,盡快發兵奔赴函谷。”
“行軍作戰,本帥還不需要將軍來教,將軍還是回去早些安歇吧。”宋義冷眼掃了項羽一眼,旋即背過身去。
見項羽還要再說些什么,宋義沉聲道:“本帥眼下還有些軍務需要處置,項將軍還是請回吧。”
項羽臉色冰寒的走出了宋義的大帳,雙眼之中,有著殺意浮現。
本來,宋義若是這一路安安穩穩的,以最快的速度支援趙國,共同面對秦國這么一個大敵,項羽倒不會計較過往的事。
伐滅暴秦,這個理想和目標始終擺在了第一位。
為此,暫時不與宋義計較什么,對于項羽來說,也著實算不得什么。
可眼下,這宋義居然打的這般心思,顯然令項羽心中再也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