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田詹的神情,田榮只不過眼珠子一轉,便對田詹心中的想法了然。
這一次,自己再如同方才那般推脫,已然是是說不過去了!
只不過,若是真的拿出了三萬兵馬,那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臉么?
可若是真的借三萬兵馬給項羽,就算田詹答應,田榮也要極力勸阻。
楚國有沒有項梁這其中的區別太大了!
準確來說,如今的項梁才是真正意義上楚國的王,至于如今那個被立為楚懷王的熊心,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這楚國不管是政事,還是軍事,有哪一方輪得到這個楚王來掌控?
項梁若死,毫無疑問,楚國實力必定銳減,而秦國也一定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兩敗俱傷,這才是齊國樂于見到的局面。
日后,就算是合縱攻秦,這楚國也要仰仗齊國,至于盟主之位,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至于誰有德還是無德,那自然是誰實力強,誰就說的算,就能吃下最大的那一塊蛋糕。
田榮看著項羽,略微思索,道:“項將軍,方才出兵之情況本丞相已經言明,我齊國的確是準備不周,要進攻秦國,還需要多番籌備糧草,軍械等物。”
“田丞相……”項羽眼中閃爍著冷色,心中已然是積攢了不少的怒火。
這齊國三番兩次推脫,已然令項羽感到無比的不耐。
“只不過……”田榮話語驟然一轉,道:“項將軍,我齊國要籌備出三萬兵馬借給將軍,準備一應糧草,自是要不少的時間,可若只有三千兵馬,想來明日將軍便可帶著這批士卒出發。”
“明日?”
“不錯。”田榮點了點頭,道:“項將軍,我會抽調最精銳的三千士卒,交于將軍,希望將軍能夠順利救出項梁公。”
“只不過這只有三千人馬,卻要面對二十萬的秦軍,如此懸殊的比例……”田榮嘆了一口氣,顯然有些不愿意說下去。
“三千人馬足夠了!”
瞧見田榮的臉色,項羽便知道,這是田榮擔心只給自己三千人馬,就因此退縮。
可對于項羽來說,這齊國借兵固然好,可若是不借,他項羽就算是孤身一人,也一定要奔赴定陶城。
去救他的叔父!
盡管平常對于叔父的教導,項羽感到十分的不耐,對于項梁的一次次規勸充耳不聞,對于項梁一些決策,項羽十分不贊同。
可項羽明白,一直以來,項梁就將他視如己出。
這份情感,項羽能夠清晰的感受得到。
是故,項羽回答的干脆果斷。
項羽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倒是令田詹和田榮有些始料未及。
這項羽真是藝高人膽大!
想起先前項羽如同神人一般,將那千斤重的大鼎舉起,田詹和田榮也就不感到多么奇怪了!
如此結局倒算是皆大歡喜!
三千人馬,正如田榮所想,這么一點人,在二十萬的秦軍面前,連個蚊子腿都算不上,更別談救出項梁。
秦軍處心積慮將項梁陷在定陶城中,又怎么會輕易放任項梁逃脫出去?
如今的定陶城,早已經被秦軍包圍的如同鐵桶一般,針插不進,水潑不進。
而齊國在這件事上,付出了三千的兵馬,日后就算是說出去,也指摘不出齊國什么毛病。
翌日,項羽帶領著三千齊軍,自齊地出發,火速插向了定陶城。
此時的定陶城硝煙彌漫,烽火連天。
不管是城頭上還是城墻腳下,都堆積了無數的尸體。其中,有秦軍的,也有楚軍的……
“前面打到什么程度了?”章邯猛然驚醒,連忙向身旁的人問道。
說起來,章邯已經有幾個晝夜沒有合眼了,方才只不過略微瞇了一會兒,便再度驚醒。
“將軍,現如今楚軍還剩下一些殘余部分,困守在城中……”
“隨我去前面。”章邯起身,走到賬外。
他明白,這已經到了最后一決生死的時刻,而楚軍,這臨死的反撲也必定是無比的強大。
章邯更知道,此刻蒙毅那里必然吃緊,畢竟,蒙毅所帶的人馬并沒有多少,大半還是留在他這里,剿滅項梁。
這項梁果真也不是吃素的,困守了這么些時日,給予秦軍的傷亡也著實不小。
在第一天,項梁便組織人手,進行了突圍反攻,雖然最后項梁仍被困在此處,可這其中秦軍的死傷已然過了千人。
這還僅僅是一場頗小的戰斗。
更為可怕的是,當楚軍缺糧之后,便開始吃人肉,起先還是有選擇,只吃死掉的秦軍,之后,甚至連楚軍己方傷亡的士卒,也難逃這樣的厄運。
也正是因為如此,現在的楚軍比之之前,不知瘋狂了多少倍!
連吃人這樣的舉動都做出來了,楚軍還有什么可以忌憚的?
每一名活下來的楚軍,眼睛都是通紅的。不知是因為食過人肉,還是因為長時間作戰勞累所致。
來到前線,章邯看著不遠處已經有些殘破的定陶城,不禁咬了咬牙。
此時,章邯拔出腰間利劍,劍指定陶,大聲喝道:“諸位將士,此戰乃我秦軍在定陶最后一戰。”
“此戰若勝,我章邯為諸位請功,此戰若敗,章邯必先諸位而死。”
“傳我軍令,調五千督戰士兵,再調五千攻城士兵,凡退過此劍者,督戰士兵立斬,攻城士兵亡盡,督戰士兵再上。”
說話間,章邯手中那把利劍便插在地上。
“此刻,我章邯就是攻城士兵,諸位將士,隨我殺!”章邯一馬當先,徑直率領軍隊向定陶城沖鋒過去。
仗打到了這個地步,章邯明白,已然到了拼命的時候了!
他章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一定要在項梁的援兵到來之前,將項梁斬于此地。
這一戰,注定可以改變秦楚之間的走勢,也會挑動天下格局的轉變。
一時之間,秦軍士氣大振,看到主帥沖鋒在前,那時何等的鼓舞人心,無數秦卒前赴后繼,殺向了定陶城。
此刻的秦軍,即便是面對那些吃過人肉的楚軍,也沒有絲毫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