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一個字出口,頓時,三千新軍整齊有序的坐了下來,整個過程,除了盔甲碰撞上發出的一點聲響,竟是連一點雜聲也無。
蒙恬的親軍,見到這一幕,心中也是暗自心驚,亦是知道,扶蘇這一次所帶來的新軍,不是什么善茬,準確來說,是一支完全可以和他們相媲美的軍隊。
雖然他們內心很不愿意承認這世界上還有和他們一樣優秀的軍隊,可事實就是如此。
而對于扶蘇,說實在的,并無好感。
他們皆是知道,蒙闔將軍被杖責,其緣由就是因為未曾去迎候這位扶蘇公子。而蒙闔將軍,作為他們的統帥,平日里對他們頗多照顧,故而,此時,很難對扶蘇升起什么好感。
這時,蒙拓走了過來,看到扶蘇將三千新軍帶了過來,臉色頗有些不好看。
蒙拓來到扶蘇面前,仍是做出一副禮節,道:“公子,不知來此有何貴干?”
“這是軍營重地,不可擅入,且公子還將屬下士卒帶過來,究竟是何意?”
本來軍中主事的是蒙闔,可是,那一夜,蒙闔被蒙恬懲處,至今仍是趴在床上,不能動彈,故而,這軍中事務,就由蒙拓代為料理。
那一夜,見兄長被懲處,他們兄弟二人,雖然被蒙恬教導一番,可是蒙拓心中,對于扶蘇,仍是有些不服氣。
再加上兄長蒙闔受傷,在蒙拓看來,很大的緣故就是因為扶蘇,故而,心中對于扶蘇,倒是有幾分埋怨。
此刻,二者交織在一起,蒙拓自然很難給扶蘇什么好臉色了!
而偏偏此時,蒙拓并未接到蒙恬軍令,不知扶蘇是來此接管三萬精銳,且看著場中一觸即燃的火藥味兒,蒙拓下意識的就以為扶蘇是來砸場子的。
在蒙拓想來,咸陽城里面那些紈绔子弟玩的花樣繁多,也是什么都敢玩,扶蘇雖然賢名在外,但蒙拓以為,扶蘇只不過比那些紈绔子弟知道稍稍收斂一些。
眼下離開咸陽,來到這上郡,蒙拓下意識的就以為,扶蘇是來抖威風的!
看著扶蘇手中那支軍隊的確訓練有素,進退有度,蒙拓認為,那不過是從咸陽中抽調出來,保護扶蘇的精銳罷了。
畢竟,在此之前,誰也不知道扶蘇的新軍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在眾人的印象之中,根本就沒有這支新軍的存在。
上林苑乃是嬴政為自己規置的林苑,占地龐大,新軍藏匿其中,自然很難發現。
且為了嚴格保密,這支新軍,一直以來都是少府在供給物資,而后面,扶蘇親自到滎陽跑了一趟,新軍秘密擴編這件事才總算辦了下去,沒有泄露絲毫。
扶蘇瞧著蒙拓的臉色,心中亦是猜測到幾分原因,從第一次在膚施城外相見,到之后自己與蒙恬相見,自然很明顯的感覺得出來,二者的差距。
蒙恬不可謂不忠信,只是,其子嗣,就未必了!
雖然不至于反叛,可是,認為自己蒙家勞苦功高卻是在所難免的,進而恃功自傲,再加上一些少年人心性,如此情狀就十分合理了!
一念至此,扶蘇更加覺得,這三萬精銳不能留在他們手中。否則的話,只會害了他們。
蒙恬做事有分寸,可是,這蒙拓,看上去并非是一個行事縝密周到之人,要是任其發展下去,只怕這最后還真的會出現坑爹的一幕。
如今蒙家在朝中的風光是一時無兩,可所謂“盛極必衰”,今日的蒙家風光無限,可也恰恰處于了最危險的位置上,此時摔下去,可就是萬劫不復了!
扶蘇掃了一眼蒙拓,道:“如今主管軍務的是何人?”
“我。”蒙拓毫不猶豫的答了出來。
扶蘇嘴角露出微笑,道:“此乃蒙恬將軍令,即刻起,三萬軍隊,歸我扶蘇統領,可有異議?”
“什么?”
蒙拓滿臉不可置信,這三萬蒙家軍,可是他們的心血,父帥居然就這么忍心交出去了?
這扶蘇究竟給父帥灌的什么迷魂湯,竟讓父帥這般聽命于他?
蒙拓心中蘊含著太多的不解,在這支蒙家軍上投入的心血,他蒙拓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轉眼之間,這一切都成為了扶蘇的了,這讓蒙拓如何能夠接受?
看著蒙拓的樣子,扶蘇道:“將軍若是不信,可去找大將軍驗證,且蒙恬將軍將令在此,爾等亦可以驗證。”
扶蘇知道,即便自己有著大秦公子的身份,可要收攏一支軍隊,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封建時代,軍中往往有一個問題就是,皇帝說的話不一定比將軍說的話好使。
皇帝說的話都不一定好使,更何況他這個皇帝的兒子呢!
士卒們心中所依賴的恰恰是能夠每日見到的將軍,故而,他們也愿意聽從統帥的號令,而不是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皇帝。
扶蘇可是記得,在清末的時候,袁大頭當時賦閑在家,可是到了發軍餉的日子,卻是親自到軍中,發給每一個士卒。
結果,軍隊果然只聽從袁大頭的命令,這便是封建時代的軍隊。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士卒很容易淪為將帥的私兵,而這,恰恰是皇帝所忌諱的。
“不必了!”蒙拓臉色驟然平靜下來。
見狀,扶蘇心中暗松一口氣,若是蒙拓鬧將起來,他倒是的確不好處置。
畢竟這是蒙恬之子,扶蘇若是出手太重,難免傷及了蒙恬的心思,可若是處理輕了,這蒙拓又不記打。
左右現在的局勢已然令扶蘇很是滿意,蒙拓瞧了扶蘇一眼,拱手道:“公子,我現在可立即將三萬將士召集起來,聽候公子命令。”
扶蘇亦是點了點頭,這亦是應有之義,本來就是為了收攏兵權,豈能讓士卒不知道自己是誰?
只不過,蒙拓如此積極,倒是讓扶蘇心底升起了一絲不安。
蒙拓剛才臉上不服之意甚是明顯,這時卻是主動幫他,扶蘇敏銳的覺得,蒙拓可能要玩什么花樣。
只不過對于扶蘇來說,不管是什么,他都必須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