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眼中布滿了冷意,看著站在面前的這些人,心中多出了幾分蔑視。
這些人雖然一口一個光復楚國,可是心中盤算的有怎么會是致力于恢復楚國的社稷呢?
單單看當陽縣景烏做的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情,而這些人與景烏在一起,又會是什么好玩意兒?
所謂一丘之貉,莫不是于此。
再者說,昔年楚國最終覆滅,這些人可是居功至偉,若不是這些遍布地方的世家大族,若不是楚國朝堂之中充斥著佞臣,楚國焉能最后覆滅?
可如今這些人卻說要復國,扶蘇心中著實感到好笑。
無非是昔年楚國在的日子,令他們感到無比的逍遙快活,而如今,終歸是寄人籬下,仰仗秦廷的鼻息過活,自然不能如以往那般自在。
“看樣子,今日不商量出一個結果,諸位是不會放扶蘇離開了。”看著周圍,扶蘇敏銳的察覺到已經有不少人盯在了自己身上。
景烏、昭岳、屈澤并未說話,只是已經默認了扶蘇說的這個事實。
扶蘇掃視了眾人一眼,道:“我若答應諸位的約定如何?不答應又如何?”
景烏道:“公子答應合則兩利,公子若不答應兩敗俱傷,我等相信公子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說話間,一人端著筆墨走了出來,在上面,是一張已經寫好的文書。
這樣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簡單的口頭約定,只有落到紙筆上,才令人放心。
在他們想來,只要扶蘇在這張文書上面簽字,日后即便扶蘇想要反悔,也沒那么容易。
“哈哈!”
扶蘇看著這張文書,連笑數聲,對于眼前這些人的伎倆,自然想的明白,高聲道:“今日,我要告訴諸位的是,我扶蘇是大秦的公子,是始皇帝嬴政之長子,這就是我的答復。”
扶蘇拿起那張帛書,撕的粉碎,然后隨手扔到空中,道:“這就是我扶蘇的覺悟。”
“諸位想做什么,那就盡管來便是,爾等的陰詭手段,扶蘇并非沒有見識過。”
看著扶蘇這般反應,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未曾想到,面臨如此情形,扶蘇依舊如此硬骨,他們設想過各種各樣的情況。
甚至想過,扶蘇限于形勢的原因,暫時答應下來,對于這一點,昭岳他們亦是有著后手。
可他們不敢相信,扶蘇真的會這么強硬。
或許,易地而處,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一個選項。
景烏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之色,道:“既然如此,扶蘇公子,那我們就得罪了。”
說話間,便欲令人上前擒住扶蘇。
“誰敢放肆?”一道雄渾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門外。
聽到這道聲音,扶蘇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一位頭發花白,身軀魁梧的男子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隊人。
“簡叔?”看到來人走了進來,扶蘇才確定自己沒有幻聽。
“熊簡?”屋中不少人失聲道出這個名字。
昭岳這等年歲的人對熊簡自然不陌生,當年昌平君熊啟來到南郡之時,他還不是昭氏一族的族長,而那時,對于跟在熊啟身邊這個侍衛統領,自然記憶深刻。
熊啟走進屋中,站在扶蘇身前,道:“公子是我們楚國唯一的王,爾等欲對公子動手,是欲背離楚國么?”
熊簡的氣勢令眾人為之一滯,皆是吶吶不言。
“這……”眼前的一幕,讓扶蘇陷入迷惘之中。
在扶蘇的記憶之中,簡叔已經在他身邊十幾年,這十幾年來,二人的感情越發深厚,而扶蘇也將簡視為了自己的叔叔。
可今時今日,發生在扶蘇的眼前,令扶蘇著實有些接受不了,簡叔居然是藏在自己身邊的楚人。
“扶蘇已經背離了楚國,他算什么楚國的王?”這時一道聲音從眾人中響起。
扶蘇循聲望去,正是景駒。
“說得對,他自己也說了,他是嬴政之子,是秦國的公子,還算什么楚人?”
“若扶蘇愿意做楚國的王,豈會連這樣一份帛書都不愿意簽署?”
在景駒的帶領下,此起彼伏的質疑聲不斷響起。
熊簡驟然拔出鞘中利劍,喝道:“公子不配做我楚國的王,你們誰又配?”
“難道是你么?”熊簡劍指景駒,厲聲問道。
“還是你?”
“是你?”
熊簡劍尖劃過一個一個人,被指到的人皆是不敢應聲。
熊簡看著這些人,心中暗罵一聲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和扶蘇坦白一切。
按照熊簡的計劃,是等待扶蘇繼位之后徐徐圖之。屆時,扶蘇既是秦國的王,又是楚國的王,如此,秦楚便可連為一體。
可如今,提早泄露,對于這些人而言,倒是沒什么,可是于扶蘇而言,卻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今時今日的扶蘇,熊簡自然一清二楚,扶蘇所面對的處境遠遠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
熊簡高聲宣布道:“這天下,能為楚王者,只有公子一人,他人若有非分之想,自當誅滅之。”
見眾人雖然偃旗息鼓下來,可臉上仍有不服之色,熊簡繼續道:“我再問諸位,爾等欲復立楚國,我問諸位,有哪位有資格擔任楚王?”
“這……”眾人面面相覷。
之前他們只是想讓扶蘇許諾他們復立楚國,可是他們從未想過楚王的人選,或是他們不愿意去想。
因為楚王的人選抉擇,牽扯的利益方方面面,讓一方有利,必然招致另一方損失,故而,眾人不約而同的回避這個問題。
而如今熊簡提出來,卻是不得不正視。
見眾人不說話,熊簡道:“我先前便說過,這天下,唯有公子有資格擔任楚王,他日公子繼承皇位,是秦國之王,也是我楚國之王,秦楚相連,共為一家,爾等何必言復國之事?”
“且爾等還未出力輔佐公子,便要公子給爾等承諾,爾等心中,復國大任與爾等之金銀,孰輕孰重?